然而等他洗漱完毕,脱下外袍回来,却见胡绯绡的床上锦被塌陷,竟然不像有个大男人睡在里面的样子。 他不由心生疑惑,一掀锦被,里面竟只有一堆衣物,正是胡绯绡刚刚所穿那套,人却不翼而飞。 王子进见状不由诧异,这人怎么如此怪异,出门竟脱得这样干净,难道是光着身子出去的? 他正在纳闷,却见那团衣服居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东西藏在里面,将他吓了一跳。他连忙跑到桌前,拿了烛台回来。在烛光的辉映下,只见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蜷在被中,足有三尺来长,看起来竟似一只大狗。 “啊!”王子进被吓得失声尖叫,手一抖,烛泪竟滴在那毛茸茸的动物身上,他连忙大喊:“店家,店家!这是怎么回事啊?养的宠物怎么跑到客人的床上?” 可是他再一回头,却见一美貌少年正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眼带桃花,长发及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胡绯绡是谁? 王子进见了,不禁心神一荡,但一想他是个男人,连忙敛了心神,高叫道:“胡兄,赶快下来,那张床不干净,刚有大狗睡过。”说罢便去拉他胳膊,这一拉不要紧,触手甚是滑腻,却拉了一手尚未干透的烛泪。 这一惊非同小可,再傻的人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只觉两腿虚软,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指着面前的人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小生此世从未作孽,为什么要找上我啊?” 胡绯绡唇边含笑,不慌不忙地套上白袍蔽体,缓缓地走到他面前。 王子进见他靠近慌忙又向后爬了两步,心中暗想逃生之途。 “看来你是将我全都忘记了,你一向贪吃,不会连孟婆汤都比别人多喝了许多吧?”胡绯绡在烛光下幽幽地说,语气竟有几分哀怨。 “你是说你不会害我?”王子进见他眉宇之间尽是哀愁之色,似乎无意害人,一颗心慢慢落回肚中。 “说来话长,我本是千年前得你救助的一只小狐,可是你连着七世都是暴死,若这次再不能得善终,怕是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了。” “啊?那我要怎么办啊?”王子进想起他为自己相面时说的话,更加惶恐不安。 “过去你曾负我一路,现在我将佑护你一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胡绯绡说着弯腰就朝他行了个大礼。 “胡兄,不必如此多礼啊,真是担当不起。来来来,赶快起来吧。”王子进哪有胆子受他的礼,连忙将他扶住。 “子进,以后你就叫我绯绡吧,我不喜欢前面那个姓氏,你我日后可以兄弟相称。” “好好好,只是这名字偏向女子,可否考虑一下……”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绯绡一双妙目满含杀气,正在斜睨着他,另一半话就此咽进了肚里。 他怎么能够知道,千年以前,曾有一只小狐在竹篓里呆呆地望着满地的鲜血,血水混着雨,蜿蜒成一道道小河,在山路上蜿蜒纵横,宛如撒下了一地的红绡。 那是一生也难忘的景致,一世也抹不去的心痛。 转眼离科考之日已所剩无几,王子进足不出户,整日闭门苦读。起初他还非常畏惧绯绡,吓得夜不能寐,可是相处几日,两人竟然相安无事。而且绯绡的禀性真如一只狐狸,每日只是吃睡,尤其是喜欢吃鸡,一日能吃下几只。 “绯绡,你就不能陪我用功一下吗?你天天逍遥快活,我在这边苦读,真的是很痛苦的啊。”这天晌午,王子进见他又躺在床上午睡,不由怨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