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转眼间那红衣女子就唱完了一首曲子,推开古琴,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似乎连月亮都失去了光辉。 王子进只觉眼中的秋夜、湖景、明月尽数消失,只剩下一张芙蓉春风面,一双灿若晨星的眼。 恍惚间只觉得这世间的春色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她动,如弱柳扶风;她笑,如桃花初绽,美艳不可方物。 接着只见这美人站起来说了什么,王子进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如蚂蟥般只是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上,已然如痴如醉。 随即乐声再次响起,却不似方才高雅清幽的曲子,而是纷乱繁华如百花齐放的舞乐。 画舫上的红衣女子随欢快的曲声翩翩起舞,露出红色薄纱舞衣下的纤腰玉腿以及丰盈雪白的胸脯,令一众看客都看直了眼。 偏偏她气质娇媚中带着童稚,跳着艳舞也毫无情欲之意,恍如彩蝶飞舞,春燕穿柳,令这深秋的湖面上遍布春意。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似乎不过片刻工夫,王子进还看得意犹未尽,曲声渐歇,表演便结束了。 只见那女郎袅袅婷婷地拿起一只绢布缝制的花球,柔声道:“多谢各位看官捧场,小女子感激不尽,但良宵总有尽时,各位如能接得花球,可否赏脸陪沉星把酒言欢?” 话音刚落,湖面上便立刻炸开了锅。 “我的,我的!” “赶快往这边抛啊!”更有人的胳膊越过别人头顶,自是迫不及待,岸上的人更是推推搡搡,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是为了争个好位置,接那花球。 “绯绡,绯绡,帮帮忙啊,我想要那花球。”王子进边说边拽着绯绡的衣袖,声音急切得快要哭出来。 正说着,花球已经从那女郎手中脱手而出,绯绡凤眼微斜,向空中吹了口气。只见那花球便如同有了生命般,在空中几个起落,就扑到王子进怀中。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叹息声,更有人咒骂不停,王子进欣喜若狂地抱着花球,手足无措,不知等会儿见了美人该如何是好,又该说什么讨她欢心。 他正在思量,那艳丽无双的红衣女子已经坐着小船来到了画舫前。 可她并不看王子进,却一直盯着绯绡的脸,王子进兀自抱着花球,看了看绯绡,又看了看这漂亮的少女。但见一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一个是艳若桃李,风情万种,真是一对绝色璧人。 王子进的心不禁凉到了底,早知如此便不带绯绡来了,自己往他旁边一靠,本有三分丑,现在也变作五分了。 可是那美貌少女却回过头,俏皮地朝王子进眨了眨眼,“公子的朋友怎么如此奇怪,怎么有异类的气息?” 绯绡却凤眼圆睁,从座椅中站起,将折扇指向她的鼻尖,“自己一身死人的味道,还有脸说别人吗?” “啊!”少女被他吓得惊呼一声,连连后退,“公子何出此言?我好端端的,为何说我是个死人?” 周围的看客不禁面面相觑,明明一个是翩翩佳公子,一位是倾国美娇娥,怎么一个说对方不是人,另一个却连死人都搬了出来?难道最近流行这种调情的方法? 只有王子进明白是怎么回事,绯绡的话立刻让他的心凉了半截。怎么如此美妙的人儿,身上会有死气?但见那女郎明艳照人,天真烂漫,似乎不像假装,却不知这又是为何。 绯绡显然也没想到她一副懵懂模样,不由一愣,朝王子进低语道:“子进,我先回客栈了。你且与她去喝酒,把她灌醉了套些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