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妞的男朋友何苦已经快一百天没有联系她了。算了算到一百天的时候,正好又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千天。三年多了,每一次吵架、打架、决裂,都像是一座座桥墩,日子倒像是软绵绵的桥身,就这样绵延了一千多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不死的爱情,真的很可怕,拥抱冷了,接吻凉了,拉手却像是烫的,不小心手碰到了一起,会马上弹开――当然,这次冷战人在异地,牵不到手。 翠妞是按照月经周期来计算时间的,何苦的消失就像是停经一般,让翠妞心烦意乱。 对任何的异地恋来说,也许关怀与温暖鞭长莫及,但是冷漠与疏离却可以翻山越岭而来。 一百多天,翠妞用热脸去贴何苦的冷屁股,屁股到底没热,脸臭了。翠妞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但也没有办法爆发,因为他不爱你了,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只是属于你自己的独角戏――而且要找到一根能把翠妞吊起来不断的绳子还比较难,毕竟是一百六十斤的肉身呢。 第一千天纪念日,是金小骚来陪她过的。翠妞说,这种日子我其实不是很想看到你。 金小骚淡淡地说,今天是我们做朋友的第两千天。 翠妞吓了一跳,有那么持久? 金小骚冷冷地道,你现在用词怎么那么不少女? 翠妞连忙改口,有那么长? 金小骚念了一句古诗――庭有枇杷树,初识之年亲手所植,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翠妞说,我不爱吃枇杷。 翠妞总不愿意参演到他的文绉绉里去,金小骚却每次都用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一个胖文盲。 翠妞说,两千天,挺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天你站上了体重计,你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胖的,但是数字躺在那,比你还无辜。 但话题还是绕不开“何苦”,翠妞说,我觉得他可能是劈腿了。 金小骚套她的话,不会吧,他不经常说自己忙得披头散发的,还有时间劈腿? 翠妞说,就是女人的直觉,第六感,你不懂。 金小骚天真地反问,你也有? 翠妞不理他,自己往下说,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接了,是一个女人。 金小骚问,那又如何? 翠妞说,她说何苦在洗澡。 金小骚暴躁了,这都把劈腿的事实甩在你脸上了,你还觉得是你的直觉敏锐? 金小骚一边咒骂,脸上一边浮现出这座大学城里还有谁能毒舌得过我的傲然表情来。金小骚总觉得自己未来某一天会成为一个大作家的,不过翠妞却善意地提醒他一个大作家应当具备一些仁慈之心。包括现在也是,金小骚这样骂何苦,翠妞就说了,江湖留一线,未来好相见啊。 金小骚不依不饶,劈腿的人就应该一年被雷劈一次。又说,雷也懒得劈!金小骚骂完了何苦还骂翠妞,你也是,太给咱们学校体育队丢脸了。 翠妞本来想反抗说,作为一名体育生,有男朋友已经很成功了,但是想想又有苦难言,因为当初自己也是挖人墙脚才得到何苦的。 金小骚还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狗就是改不了吃屎。他注意到翠妞脸色不对,马上补充说,偶尔吃块巧克力,之后还是想吃屎。 翠妞怆然泪下,有些女生胖,但是聪明;有些女生笨,但人好看。有些女生啥都不好,可是却有人疼爱。我有什么,凭什么对我那么不公平? 金小骚说,你至少还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