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两人也不是叽叽喳喳的人,但止怡见他一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就问道:“纪廷哥哥,你想什么那么出神呀?”她不问则已,一问之下纪廷白皙的脸颊上又泛起了一丝红晕。 “哪有想什么,不过是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题型有点不明白的地方。止怡,我们走快一点,看看你那条蓝龙睛鱼今天是不是要生了。”纪廷连忙岔开话题。 止怡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是她没有刨根问底,抿嘴笑了笑,跟着他加快步伐往回家的方向走。 纪廷的初中时代在波澜不惊中过去,他想,如果没有意外,他的一生都应该在波澜不惊中过去,念完初中念高中,念完高中上大学,继续深造,毕业之后像父母期望的那样在大学里执教,娶一个文化修养相当、情投意合的妻子,生一个孩子,在孩子身上倾注全部的心思,把他教育成一个像自己一样的知识分子,然后安静地老去,而孩子又重复跟他一样的一生。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如果他的一生一定要这么度过,他想,至少在他还有理由任性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做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一点小小的意外并不会让他偏离他的人生轨道,但是可以使他快乐。于是中考结束后,纪廷在他的高中志愿表上填了市五中。五中是跟G大附中齐名的重点中学,大学升学率每年稳居全市前两名,但它更吸引纪廷的是,它的校址跟G大正好分别位于这个城市一南一北,如果他考上了五中,势必是要住校的。活到近十六岁,纪廷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身边一个星期以上,最长久的一次纪录保持在他初中一年级那年的暑假时参加的一次为期五天的夏令营,尽管夏令营是学校组织的,但他离家期间,妈妈还是牵挂得不行。其实纪廷也觉得挺好笑的,他并不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也并不调皮捣蛋,大部分时间他都能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可父母偏偏那么紧张。听说是因为妈妈怀他的过程相当不顺利,在他之前已经不慎流掉了一个在腹内成型了的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他,在肚子里还是三灾九难的,又是个早产儿,所以他父母恨不得把他用根绳子永远系在身边,在对他的教育上也不肯有半点行差步错。纪廷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父母的苦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太渴望离开他们身边喘口气,即使一会也好。 幸运的是直到志愿表交上去之后,他父母也没有过丝毫怀疑,也许是因为他们认为儿子继续就读于G大附中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了,根本无须操心。五中虽然难考,但是纪廷对于自己的成绩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只要没有太大意外,他收到五中的录取通知书将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提前想象着父母到时为之色变,但又无可奈何的神情,纪廷在紧张之余,还感到了不可抑制的窃喜。这样的快乐甚至超过了他获得了全年级仅有三个名额的优秀毕业生荣誉时的喜悦感。 初中的毕业典礼是跟小学的一起举行的,由于止怡姐妹俩也正值小学毕业,所以顾维桢夫妇和纪培文夫妇一起出席了孩子们的毕业典礼。当纪廷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致辞时,看着斯文清秀的他在台上,用他特有的柔和语调侃侃而谈的时候,不只是纪培文夫妇骄傲得双眼湿润,就连身为老友的顾维桢一家也觉得与有荣焉。 不过,最出人意料的是,向来调皮捣蛋的止安虽然让老师头痛,所以绝对与优秀毕业生之类的荣誉绝缘,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在学习上还是有天分的,整天玩闹之下,成绩依然不错,平时作业不是很认真,测验什么的也是马马虎虎,可越是重要的考试,发挥就越突出。她也经常自称是“考试型选手”,这次小学毕业考更是惊人的成为全年级最高分。老师可以不给她优秀毕业生奖,但是按照惯例必须授予给毕业考成绩第一名的“学习优异奖”却不得不落到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