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加西亚・马尔克斯凭借《百年孤独》获得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用电影一样的语言评论道,“马尔克斯创造了一个独特的天地,那个由他虚构出来的小镇,汇聚了不可思议的奇迹和最纯粹的现实生活”。多年以后,我们知道,《百年孤独》宣告了人类文学史上魔幻现实主义的诞生。至于现在风头正劲的魔幻电影,则是此后20年的事儿。 1982年,最火的电影是英格玛・伯格曼的《芬妮与亚历山大》和达斯汀・霍夫曼的《宝贝儿》,而离经叛道的《银翼杀手》正被全世界海扁。那年的奥斯卡把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八项大奖都颁给了《甘地传》,影片的开始是一段灵光闪耀的旁白:“没有一个人的生平可以在一个故事里都包括进去,也不可能把每年发生的时间都给予同等篇幅,把与事件有关的人物也都写进去,只能在精神上符合原来的人物精神面貌……” 12年后,王家卫在《东邪西毒》中,让神情寥落的欧阳锋说出了那句“很多年之后,我有一个绰号叫作西毒”。此后现实、回忆、想象穿插在眼前的大漠和那个遥远的桃花岛。又十年后,阎连科说出了“艺术其实就是真实的谎言”。和他类似,迈克尔・哈内克也说过“电影是每秒24格的谎言”,在《钢琴女教师》的结尾,他绝望而温暖地捅了全世界一刀。不知道哈内克记不记得,他的偶像戈达尔也曾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电影就是每秒24格的真理”。 是的,经典可以戴着各种面具,在硬性标准下诞生的,必然残留着粗暴的工业化痕迹,所以获得最佳男配角的乔治・克鲁尼拒绝比较,“除非我们都饰演同一个角色”。《撞车》为2006年的奥斯卡,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有人为此而欢呼,认为这是电影从虚幻渐渐走向现实的转折,因为从2001年的《角斗士》开始,奥斯卡被越来越繁杂的技术手段折磨得棱角尽失了。这样的佐证似乎还应该加上,以《星球大战》和《金刚》为标志的商业巨制在主要奖项上的落寞。 和1982年的严谨与温情相比,2006年的奥斯卡接受了道德和政治的亲吻。尽管克鲁尼们仍然为“脱离主流而自豪”,但奥斯卡从来就没有偏离过主流。恢宏细腻的《甘地传》是1982年的主流,坚硬霸道的《角斗士》是2001年的主流,同样,2006年的主流就是《断背山》和《撞车》,就是技术获得了技术奖项的肯定,电影获得电影精神的表扬。 当然我们也可以把这看作是奥斯卡的主流。 有人不止一次地追问,奥斯卡能否代表世界电影?它的奖项是否就是电影未来的走向?技术是不是从此真的只是技术,而电影寓言是不是五年就来了一个轮回?电影在记录着人类怎样一个魔幻的谎言,或者现实的真理? 最后,我们还应该温习这样一句话:经典是有时代性的,电影本身就是一个时代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