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母兄弟都是走仕途的人,不过邢郴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善于经营,喜欢剑走偏锋,人也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个人似有千副面孔。虽然才二十五六的年纪,已经活脱脱一个生意场上的老油子。 只有回到云水巷的时候,他身上那点残留的少年气才会重新若隐若现。 在墓场里沾了一身雾气,人也不自觉地感到了一丝不合时节的冷意,便在回来的路上,转到巷子外的小铺里买了几瓶白酒回来。 邢郴无数次在心里埋怨过云水巷的房子隔音效果实在差得不行,这不,他刚拎着酒瓶子进了屋,对门的一个烦人精就来敲他的家门了。 连云生见邢郴手里拎着几瓶酒,便知道他没能如愿见到宗青。 “邢老板,这是要借酒消愁?” 邢郴冷冷地盯着他:“有话说,有屁放。” 连云生无视他的粗话,熟门熟路地从他身边挤进去,走到沙发边上,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 “别一个人喝闷酒嘛,一起喝几杯多好。说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宗青了,都有些想她了。” 邢郴本打算独酌几杯就上 床睡觉,眼见有一个和宗青有点故事的人忽然闯进家门,便想着和他喝几杯聊聊以前没听过的事,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消磨时间的法子。 开瓶以后,邢郴先用一个小酒盅倒了一杯酒,放到了宗红盈的遗像前,这才又摸出两个小酒杯来,给自己和连云生各倒了一杯。 连云生没喝几杯便生了醉意,含糊不清地把自己和宗青小时候的趣事,连带着自己那些平时说出来都会觉得臊得慌的往事全都抖了出来。到最后,基本把家底全抖搂了个干净。 邢郴看着他出尽洋相,忽然有些明白了宗青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做那么长时间的朋友。这是个心思简单的人,虽然说话做事时常不经大脑,不过性格讨喜,为人真诚。对宗青这么一个天生性子冷的人来说,有这么一个热闹的活宝在,也算是死水一般的生活里,平添的几分澜意。 又是一年过去了,邢郴早就做好了打算,这次如果宗青再回来扫墓,他不会再放任她就这么独自离去。 “那你明天早上可得早点过去,晚了估计人就走了。”连云生十分真诚地提醒邢郴。 邢郴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 连云生觉着邢郴似乎憋着一口气,很可能是在担心明天见不到宗青,在这口气顺利泄出来之前,他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那个,”连云生赔着假笑对邢郴说,“我今天晚上要去医院值班,现在得补觉,就不打扰你了,祝你好运哈。” 邢郴背对着他,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你早该退下了。 浇完花之后,邢郴回屋子里给宋承羽打了一个电话。 “喂?承羽,明天我不过去了,有点事要办,你先去招呼着吧,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邢郴和衣躺到床上,看着屋顶的廊柱,静静等待第二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