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乔一觉醒来望向身侧,却是空空如也。 他微微蹙眉,坐起来唤了一声:“喜欢?” “这里这里!”响铃一样的声音连连应着,喜欢手上拿着几页纸,蹦蹦跳跳地跑进卧室。 “你在搞什么鬼?”李乔疑惑地看着她莫名兴奋的笑容,“难得不赖床。” 喜欢没回答他,径自跑到他书桌抽屉里翻来翻去,嘴里嘟哝着:“有没有印泥?” 李乔摇头。 “啊――”喜欢失望地瞅了他一眼,下一刻却又像想到了什么,噔噔地跑到厨房,拿回一罐巧克力酱。 豪气干云地拧开盖子,她吩咐道:“手给我!” 没等李乔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被她抓着往巧克力酱里一蘸,然后食指按在纸上。 “你一大早发什么神经?”他没好气地把那两张纸拿到眼前,顿时哭笑不得。 我谨保证有生之年一定要带叶喜欢去拉普兰德――工整的印刷字体,中英双文,年月日俱全,一式两份,都留下了他的指印。 “口说无凭嘛,你昨晚答应我的,所以今早我就打印出来,免得你忘掉,”喜欢得意地一笑,“怎么样,效率高吧?” 李乔鼻中哼了一声,“小丫头,一般合约上还要注明如若毁约该怎么处理的。” “这一份没有,”喜欢朝他危险地眯眼,“你想都不要想有毁约的可能。” 苏格兰西海岸。 深蓝的天,暗沉如墨的大海。 潮湿阴冷的风在窗外呼啸,而明亮的大厅里,却是灯红酒绿,暖意熏人欲醉。 璀璨的水晶灯下,却是朦胧的烛火,在维多利亚式的烛台上摇曳,喜欢窝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挖着手中的甜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说什么带她来玩,不过又是这种千篇一律的宴会,真的是很无聊。 娇媚的眼眸往人群望了一圈,视线锁住了那个优雅的身影。 李乔端着酒杯,正和人聊着什么,时而点头微笑,姿势潇洒。 喜欢远远地瞪了他一眼――他笑得好假,像戴着面具一样,可还是有一帮女人被他撩拨得晕头转向。 不过,他可真是好看哪。 喜欢叹了口气托着下巴,贪婪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喜欢从小就喜欢美好的东西,看上眼了,就非得到手不可。想想直到现在,她还没有真正尝到失望的滋味,眯眼看向远处的那个男人,她狡黠地一笑――至于他,她想也是既可望,亦可即的。 喝掉剩下的酒,李乔随手将杯子放入侍者的托盘里,转身看向壁炉那边,娇小的身影不知何时隐入沙发的角落,他疑惑地走过去,却看见安然的睡颜。 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却忍俊不禁――也只有她,能这么毫无顾忌地睡着。 酒精开始在李乔的身体里发挥作用,他觉得有点热,拉开一旁的雕花门,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铜制落地灯的一旁,早就站着一个女子,火红的晚礼服,完美漂亮的锁骨,纤巧秀气的肩――她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清冷缥缈,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哀愁缠绕于她的眉间,让李乔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你不冷吗?”他问。 她依旧沉默,就在李乔认为她没有听见自己说话时,她轻声开口:“冷,不过感觉这样能清醒一点。” 李乔一笑,脱下自己的西服,“那至少也要保证不能冻僵,人脑在一定的温度下才能正常思考。” 女子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递来的西服上,倒也没跟他客气,接过来披到自己身上。 “谢谢。”她淡淡地道。 “小姐,”侍者推开门,“你刚才要的Tiramisu。” 她接过来,掂着手中的小小玻璃杯,嘴边露出一个哀伤的笑容,喃喃道:“带我走。” 她的声音很轻,李乔却是整个人一震。 他终于知道她为何给他这样的熟悉感――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子,也是手里拿着一杯Tiramisu,笑容里有着同样深刻的哀愁,那时他多么希望她能说出那三个字,只要她开口,他做什么都愿意。 心底的潮湿往事,在这一瞬间被勾出,李乔依然痛彻心扉。 深吸一口气,他抑制住胸口的潮涌,眺望远处的丛丛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