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的婆子丫鬟都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对于杨婆子这张陌生的面孔,大家都面面相觑。 “还愣着干什么啊?”杨婆子撸着衣袖跺脚地喊着:“再耽误下去娘子可就真的没命了!!!还有剪刀,再点几根烛火!” “快去准备!”林坊主指使着吴妈妈,“要什么东西都拿来!!” “再给娘子泡一杯人参茶来!!”杨婆子找了头巾将自己的头发包了起来,麻溜地又回了产房,还还不停地分配工作,“多烧些热水!!!” “这屋里怎么连点热气都没有啊?火盆呢?是想冷死你们家娘子吗?” “人参茶多放点人参啊,现在不是给你们家娘子养生,是提气吊命!!” “孩子的头出来了,灰,碳灰,越多越好……” 满院都是杨婆子的喊声,董胜男紧张又惶恐地躲在墙角。她在幻想自己生母在生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艰难危险? 肯定是,要不她的生母怎么会死呢? 杨婆子说,她出生在逃荒的路上,没有热水,也没有碳灰,她的母亲就在一颗桑树下生下了她…… “这婆子真够狠的,直接上脚去踩娘子的肚子。”端了一盆脏水出来的丫鬟小声地和同伴嘀咕着。 “你还别说,就这么一脚,生生地将孩子的头给逼了出来。” “别的稳婆也不敢这么踩,才愣是让娘子受难了三日之久,若是早些用这招,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你也说了,别的稳婆不敢踩,让你去踩把娘子肚子里的胎儿踩出来,你敢吗?” “不敢。” “哎,只可惜孩子被憋太久了,拖出来的时候连点气都没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弄了?” 女使们边走边讨论,董胜男已经按耐不住了,也跟着跑进了产房里,躲在屏风边正看着杨婆子将刚出生的婴儿倒拎着,啪啪地打。 画面甚是残忍吓人,但是董胜男知道,这是杨婆子在救孩子。 “哇!” 清脆的婴啼让所有人悬在喉咙口的心落了下来,杨婆子也大吁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对床上的林娘子说道:“恭喜娘子喜得贵子……” 一声恭喜,整个景秀布坊立马传来了鞭炮声,仿若从一场艰难的噩梦醒来,大家都喜极而泣,偷偷地抹着幸福的眼泪,林坊主也直言要重谢救了他妻儿性命的杨婆子, 所有请来的稳婆都领了喜钱离开了,只有杨婆子留在了布坊。一方面可以协助仆人们照顾林娘子,一方面还要等三日后给孩子洗三。 留在布坊的这三日,每日三餐都好吃好喝,董胜男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还经常跑到布坊去看工人们织布染布。 景秀布坊也算是梓州比较大的布坊,从麻布到丝绸,分工流程非常细,牵经、卷纬、开口、提综、投梭、卷取,每个工人都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婆婆,这些布料都差不多,为什么要分开放啊?”董胜男指着两处明显隔开放着的布料,乖巧地问着正在干活的纺布老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