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将昏迷之中的刘央白从车上抱下来,伶霜领着一众丫鬟簇拥在身边,前头跟着刘正文和沈氏,身侧伴着周姨娘和甄姨娘。 刘正文站在府门前审视了片刻,发觉他们刘府祖宅虽是气派万分,却也是上了年纪的老宅子了,但此时看着那偌大雕着旧金的牌匾,刘正文心里也是万分舒坦。 因为不知曾了几个的曾祖父曾为朝廷三品重臣、功绩卓著配享太庙的缘故,刘家便在长安中有府邸,得以留在长安城。刘老爷也只是做着个散官,今后在朝中每日站上一站,拿着朝廷发的点滴俸禄,养活着这一大家子人,连同以外的几房兄弟姐妹。 刘府里早有大管家昌合在前头准备着将府邸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如今也是一早迎了出来,刘府大夫人沈氏也是早看过了这刘府的版图,便带着带着一大家子人将将安置下来。 因着从江南的小宅子搬到了大宅子里,想着住在这长安城之中,总不能太过寒酸以让人见笑,沈氏便一早嘱咐着昌合买了些丫头婆子进来,此时也是忙着将人统筹分发到各个院子里。 而刘正文方才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房,便被同僚喊着前去朝廷报道去了。 老太太年长,府内诸事有沈氏顶在前头,她必然是不会插手的,只将金妈妈派去了沈氏那里,帮着沈氏一起打点府中诸多事由。自己坐在自安斋里,看着人将侧间里的佛堂给安置好。 于是刚进新府邸,各忙各的,周姨娘那边的流云斋又因为嫌沈氏分发的人手不够而同尚妈妈起了些争执,各个院子里的人都是焦头烂额,自然没有人有这个心力来关心刘央白。 刘央白的白月阁里两个一等丫鬟见自家姑娘昏迷多日始终不醒,而刘正文又见不到人,沈氏忙里忙外,刘央白的亲生姨娘甄姨娘又因为刚同流云斋的周姨娘过招了几次败下阵来,被刘正文罚在祠堂里禁足未解,眼见着没办法了,只得去找了老太太。 老太太又紧着嘱托人去找了大夫来,因为心疼自己的外孙女还亲自照料了几日,大夫们却一个个纷纷摇头,委婉地说了几词终而蹦出一个字来:难。 听闻此话老太太险些晕厥过去,傍晚便去了刘正文同沈氏的东屋,指责刘正文没有看护好自己的女儿,一字一句,老泪纵横。 于是刘央白小朋友终是在三日后的某个清晨断了气,刘府方才到长安城,入驻长安城的喜悦还尚在,女儿的死便犹如一盆泼头冷水,让刘正文顿时清醒了过来。 而刘正文只觉得方才来长安城刘府便死了人,委实太不吉利,便紧着人开始准备安葬刘央白,也将甄姨娘从祠堂里放了出来,准备将葬礼小办,刘正文的意思是,毕竟是个孩子,没得刚来长安城便大操大办葬礼的道理。 可甄姨娘却是不依,觉得刘央白生前和甄姨娘两人便颇得刘正文怠慢,此时刘央白死了还要这般憋屈,在灵堂前同刘正文大闹一番。 沈氏劝阻不住,周姨娘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刘正文甚至找了家丁过来准备将甄姨娘给绑起来。 而守在棺材旁边的伶霜却是猛地尖叫了一声,亲眼看着棺材里的刘央白睁开了眼睛,腰背直直地坐了起来,如同僵尸一般。 刘正文掐着甄姨娘肩膀的手猛然一顿,两人脖子机械一般地慢慢转过头去,几乎是同时撒开了掐着彼此的手,一时之间灵堂里尖叫声不绝于耳,个个面目狰狞犹如活久见。 刘央白前一刻还昏昏沉沉的,下一秒睁开眼便见到这个陌生的古宅子,觉得自己脑子真的是进了水,怎的冥间竟是这个样子的,想她堂堂一个马克思主义的绝对信仰者,死了之后竟然真的到了冥界。 于是看着面前因为同甄姨娘扭打而扯去了外身白色丧服的刘正文,刘央白看着刘正文这一身还未来得及换下来的官服委实太像陆判的穿着,再加上那倒三角的山羊胡子,便愣怔怔地瞅着刘正文,很是严肃地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正文,像模像样地双手抱拳作揖对刘正文道:“敢问……可是陆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