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家中尚有一老母,也是疾病缠身,这么些年都是靠着萍儿的月银维持着药物,倒也活的好好的。 但萍儿如今情况,一旦去了,这母亲便只孤身一人,只怕也没得活。 金妈妈立时上前将萍儿扶起来,萍儿将将站着,哭的双眼红肿,一时半会儿眼泪却也停不下来。 “你多年服侍自然有功,我断然不会放任你那个老母亲不管,你且放心。”老太太话出口,连带着萍儿同金妈妈都惊讶了一番。 且不说刘正文只是个七品芝麻官,每月俸银并不多,分发到各个院子里的自然也不在多数。就算老太太还有娘家嫁妆和产业,手底下也丰厚些,但要养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疾病缠身的妇人可是万万不易的。 萍儿求话的意思也不过就是老太太能给她那可怜的母亲添置些银子也便是了,但听老太太这意思却是要全数揽下来似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听老太太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吩咐你,但你若是不愿,我自也不会强迫。” 萍儿眼睛眨了眨,跪下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对萍儿大恩大德,萍儿没齿难忘,老太太尽管吩咐便是,若萍儿这副残躯还能对老太太有些用处,萍儿自当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金妈妈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便扶着萍儿上前去。老太太在萍儿耳边一阵言语,待说完,萍儿站定,只觉得腿一软,幸而被金妈妈扶着才没倒下去。 眼中含了些泪水,却是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萍儿点头,跪下来对老太太行了个大礼,便由金妈妈带着出去了。 竹帘上的那一对儿火红色的络子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吹得晃了晃,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的颜色。 老太太手里捏着佛珠,萍儿走后便闭上眼睛,嘴里碎碎念着什么。金妈妈回来的时候便见老太太从炕上下来,手里的佛珠一直转动着,便赶忙上前扶着。 见老太太直直地朝着隔间供奉的佛像去了,金妈妈眼底有什么神色闪烁了下,便也跟着过去。老太太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在佛像面前念叨了好一会儿,才俯下/身去跪拜了些许,竟是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一跪便是好几个时辰。 金妈妈倒也没有劝,只是一直跟着跪在一边儿,低着头不言不语,直到午膳传来。 很快年便到了,但刘央白一直翘首以待,还是没有看到刘仕禹回来,听银霜带回话来说是,刘仕禹那里出了点绊子,要得过完年之后才能回来了。 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刘央白虽有些失望,但终归也是没有法子,只将给刘仕禹的东西一一封存起来,将其余的几个香囊吩咐伶霜去送给了刘仕洺。 刘仕洺倒很是开心,他现今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因着学业耽搁,只怕也可以议亲了,日日看着几个同窗身上带着旁人送的香囊,自己却只有个玉佩坠在那里,未免落寞些。 刘央白这礼物倒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念着刘央白也很快就要进书塾了,便打发人将先前自己的夫子临行前送的几支上好的笔给刘央白送了过来作为回礼。 这倒是让刘央白很不好意思,看着自己那几个不成大雅的香囊竟换了这么好的笔回来,着实让刘央白觉得有些占了刘仕洺便宜的感觉。 便好比是你扔出去一个瓜籽,别人却瞬间抱了一只熟透了的大瓜回来似的。 且看着这笔豪是兔毫中上好的紫毫,一看便是好东西,刘央白便赶紧吩咐人找了上好的红木盒子,将这笔给好生放了起来,不敢怠慢。 刘央白又拿着五彩的丝线编了些彩色的手镯,一一给院子里的丫鬟都分发下去了。 甄姨娘向来不管这些讨好人心的事情,日日坐在苏木斋里,什么也不管,全然佛系的态度,于是这些事情便只能刘央白自己来做了。 从自己所得不多的小库房里拨了些银子,院子里的人从一等丫鬟开始,按照等级分发了不同分量的银子。 原先刘央白只觉得这院子里也没多少人,天天也就伶霜银霜在她眼前晃悠,这银子一发下去她才知道这院子里里外外究竟是有多少人。 于是这么一折腾,她也算是彻底囊中羞涩了。 但看着院子里的人不时地有过来给她见礼,不是问年好就是问刘央白安好,说了不少的吉利话,各个脸上都带着笑,看来这一番功夫倒也是没有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