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咱们还是小孩子。”威廉说着掀开了被子,“来吧,天行者[?天行者:电影《星球大战》中的人物名。 ]。” 强尼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已经5:08了,他需要马上出发,否则就赶不上5:20的渡轮了。 路卡跳下床,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一边仰脸儿看着他,一边缓缓走来,“是玛拉,对不对?” 是啊,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两个孩子已经不知道跑过多少次医院去看望他们的妈妈。天知道那段时间玛拉遭了什么罪。他们一直担心着她。 他几乎忘了孩子们有时会多么敏感,尽管已经时隔四年,他们身上已经烙下悲剧的印迹。强尼尽最大努力照顾孩子们,可他能给予的最好的感情也无法弥补孩子们失去妈妈的空缺。 “不是玛拉,是塔莉。”他说。 “塔莉怎么了?”路卡不安地问。 孩子们都很喜欢塔莉。上一年他们求了他无数次要去看望她,可每一次都被他以不同的理由拒绝。想到这里,他有些内疚。 “我还不太清楚,但我保证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们。”强尼承诺说,“柯琳来到之前要准备好上学的一切,听见了吗?”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爸爸。”威廉说。 “练球结束后你会给我们打电话吗?”路卡问。 “会的。” 他挨个儿吻了他们,随即从门厅桌子上抓起车钥匙。出门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儿子们,他们站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都穿着平角短裤和宽大的T恤衫,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强尼顾不了那么多,扭头向车子走去。他们已经11岁了,单独在家待上十分钟应该不成问题。 钻进车子,发动引擎,强尼一路狂奔驶向渡口。上船之后他仍然待在车里,手指焦灼地在真皮方向盘上整整叩打了三十五分钟,直到下船。 6:10,他把车子停在了医院停车场上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离日出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整座城市仍在黑暗中沉睡着。 进入熟悉的医院大楼,他径直走向服务台。 “我找一个叫塔莉・哈特的病人。”强尼急促地说道,“我是她的家人。” “先生,我――” “我想知道塔莉目前的状况,马上。”他声色俱厉,如同在发号施令,服务台后面的女子仿佛触电般打了个寒战。 “哦,”她忙不迭地说,“我去去就来。” 强尼转身从服务台走开,不耐烦地来回踱着步子。天啊,他太讨厌这个地方了,尤其是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他在一张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坐下,脚掌不安地拍打着亚麻地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情绪也一点一点接近崩溃的边缘。 过去四年,他渐渐接受了失去爱妻的现实,学会了独自面对生活,可这并不容易。他必须强迫自己向前看。无论何时,回忆总是让他痛彻心扉。 可是在所有的地方中,他又如何忘得了这里?他们到这家医院做手术、化疗、放疗。他和凯蒂每每倾心交谈几个小时,彼此安慰鼓励,并争相让对方相信,他们的爱终将战胜渺小的癌症。 撒谎。 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那一刻,他们就在这家医院的一间病房里。那是2006年。他与妻子并肩躺在一起,搂着她,尽量不去注意她与病魔搏斗一年之后瘦得可怜的身躯。床边,凯蒂的iPod里面播放着凯莉・克拉克森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