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过去了。 夜幕降临。但天空还没有完全被黑暗吞没,还有些许的光亮。蟋蟀的叫声取代了蝉鸣,微风拭干了她的汗水。 不久,第一位拾荒者出现了――一个丑陋的长相酷似野狗,肮脏不堪的“人狼”。他四处“嗅探”,这是她的一个邻居,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邻居。 他身形消瘦,四肢修长,踩着滑稽的“舞步”,像是在享受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的音乐一般。长长的棕色头发紧紧提拉在两侧,用一根橡皮筋绑在头顶。 她看到他一直在抠他手臂上的血痂。注意到他的牙齿全都还在,但 是,通过它们的颜色和稳定性来看,距离它们像冰柱掉落一样被折断的时刻也不会太久了。 猫尿的气味直冲鼻腔,让人躲闪不及。 他是吸毒者之一。她没有认出他来,不过这是正常的。因为有一大堆像他那样转来转去、游手好闲的人在那儿进进出出。 “嗨,你好。”他说着,并向她走来。 他可能认为自己会把一些住在拖车停车场的婊子弄到手。要么他从别人那儿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认为自己可以征服她这匹野马,抑或他们纯粹在逗他,扯淡说她很容易上钩之类的。他们这会儿很有可能正在树的缝隙中偷窥呢。那群小丑。 “嗨。”她说。 “你看起来真漂亮。”这已经是一个相当甜蜜的说辞了。但随后她注意到了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像是要用眼神把她看光。 “你看起来就像一堆疮痂拼成的人一样。” “这不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说法。” “又是这个词。漂亮,你根本不了解我。” 他又向她靠近了一点。手指搓揉在了一起,显得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说道:“但是我渴望了解你。” “老兄。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她说道,“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瘾君子哥们儿对你说了什么,但是这个女孩的腿是不会对你这样的人分开了。” “去你的,婊子。”他的眼睛闪烁着愤怒。 现在,他开始走向她,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因为内心的愤怒与激动,双手还有些颤抖。 看起来我们要去解决这件事情,她心想。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他用他那细长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手腕―― 针管穿进了那个看似老男人胳膊的东西里,死亡在蛛网图案的文身中央蔓延开来,这些文身上其实已经布满了一大堆因注射毒品而产生的坑坑洼洼的针孔印,皮肤就像月球表面的陨石坑一般。他任由针管悬挂在他卷起的,橙色火焰般的连体囚服的袖子上。他的脑袋懒散地往后靠着,花白的头发披在肩上,他没有牙齿的下巴“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缓慢而愉悦的嘶嘶声从他喉咙根部释放出来。海洛因通过他的动脉蜂拥而至,飞驰般地进入了他的心脏,然后是他的大脑,疯狂的海洛因野兽在踏平他的大脑灰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惊厥,他嘴里吐出了一口令人作呕的白沫,最后头沉沉地垂下,他坐着死在了那儿。 ――但是,对于她来说,将他拼命握紧和在空中挥舞的手扭到一边并非难事。 他又一次去扑打她,但她采取了躲避与迂回的战术。 “事实是:你将死在监狱里。”她气喘吁吁地说道,该死的,她身体已然虚弱,“在你往手臂注射一些甜蜜的墨西哥棕①的时候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