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脂松的出现意味着她位于松林荒原。蔓延冗长,没有尽头。松树之家居住着这片人迹罕至、荒芜之地里不可思议并与世隔绝的居民。这也是神秘新泽西魔鬼的故乡,有着一个驴首,还有带有蝙蝠翅膀的卓柏卡布拉一样的吸血怪和一位女巫妇人,当然,如果你相信这些故事。 夜幕正式降临驻足,汽车行驶在这条满是枯萎树叶,毫无生机的路上。米莉安甚至想放弃沿着公路步行的想法,走进那片诡异树丛,那儿的松树林或魔鬼可能会把她抓走。 然而,她一直沿着公路走了下去。一年前,她正在这片贫瘠之地的小屋里饱受折磨。 她的腿剧烈疼痛,口干舌燥,双脚底部灼热燃烧,旧的老茧同时也折磨着她。 她拿起一瓶水,抿了一口,然后再一口。然后瓶子就见底了。 她究竟抿了多少口? 该死的。 她想,终于是时候了。是该搭乘便车了,是该给旧生活一个交代了,是该给以前那个缺乏责任心的自己一个交代了。尽管,她知道,这些车中的大多数只能带她回到岛上。讽刺的是,她是如此地想拼尽全力把自己从流沙之中拉扯出来,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越陷越深。 尽管如此,黑暗的道路被从她身后传来的车前灯之光照射得流光溢彩。她伸出了她的拇指,无论来者是谁,都没有关系。命运将会发挥自己的作用,她会是一位慈祥的奶奶,一个酩酊大醉的联谊会女孩,还是《闪灵》里的杰克・托伦斯? 命运有其他的安排,如侏儒松树般扭曲。 发动机的隆隆声演奏出了太过熟悉的和弦。她回头看过去――车前灯又大又亮,如同两轮灼热的太阳快速逼近,烧尽黑夜。 伴随着一阵液压刹车系统产生的刺耳刹车声,车停住了。 她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说,不,不,不,不。 但每两个否定之间都有一个肯定。 “米莉安?”路易斯的声音透过卡车引擎的声音传来。她像纸巾般被撕碎崩溃:她的躯干想立即逃走,但在她骨子里,在她内心深处,她却是回到他的身边。当她刚坐下的那一刻,内心的拔河之争结束了,如同一个断线的木偶般跌落,滚进高速公路旁的杂草丛中。 终于,她听到车门被打开,又关上,然后她曾心爱的路易斯来到她的身后,巨大的身躯――让人既欣慰又提心吊胆,像熊一般温暖、柔软,但是她知道,他也可以将她的脑袋扭断成绽放的金光菊。 “走吧。”他说道。然后他敦促她快点上卡车。 这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居然跟着一起去了。 “我是不会回到那个该死的房车上的。”米莉安坐到副驾驶座上说道。卡车一路上隆隆轰鸣。 只有在这辆麦克卡车的驾驶室里面,而不是他们共同居住的房车里面,每一样东西看起来才是崭新的。这都归功于路易斯对它的悉心照料。这里面充斥着令人厌恶的“牛魔王”牌清洁剂的味道和松香味,是的,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古风香味。 “好吧。”他回答道。在这一个词里,那软糯细腻的南方口音――轻柔微妙,不像班卓琴的强硬拨弄。让人感觉舒适,就像躺在一个自己用了很久的老枕头上一样习惯、自然与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