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搁在冬青社里,一尺厚的竹板打上三遍,保准让人再也不口误。在高瑞疯狂暗示的目光下,秋天连竹板要做多长的都已经想好了。 但到底还是拿小拇指勾着红绳把藏在衣服里的那块玉提了出来。 这回倒是没听到夸张的抽气声,但向来好脾气,对朋友几乎有求必应的秋天,避开了所有想要碰一下这块玉的手。 不见发怒,但还是比刚才严肃了不少。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普通话,温柔而不容置疑地说:“我这块玉,没高瑞说得那么值钱,但是不会给人碰的。” 正好这些娱乐圈人精们发现秋天是真的能听懂粤语只是好脾气地没计较他们的冷嘲热讽,也就自己找了台阶下,转头谈论起了别的事情,又把话题拐到了即将开幕的一个电影节上,电影节是否有作品另说,但红毯这一块,总是绕不过去的一个环节。 阿姐也懒懒开了口,“著嚟著去都系啲衫(穿来穿去都是那些衣服),早就审美攰得啦(早就审美疲劳啦)。” 秋天眼神亮了亮,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名片,分发给在场所有人。 “如果发愁礼服,可以去锦斓记看看,目前有几套成衣,当然,主打女装。两位男士也可以去给家里的女孩子挑一挑,包君满意。” 秋天时机抓得非常巧妙,这么多年茶馆剧场泡下来,她和江北两个人,学得最多的,就是察言观色,赵师父说了,这叫看人下菜碟前的准备工作,搁旧社会,那是相声演员的必修课。 所以,现在秋天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和开饭前明显不太一样了,不再那么轻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可能这些娱乐圈混迹多年的人,不觉得她一个丫头片子能看出什么情绪上的不同,所以从来没想在她面前掩藏过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变化,总是她乐见其成的。 加上高瑞现在坐在边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高瑞的面子总会赏光去看一眼。 秋天有这个自信,不管他们是出于哪种心理去锦斓记。只要他们去过,就绝对能爱上锦斓记的高订。 再加上他们刚刚才吃过她做的饭,总得吃人嘴短吧。 看他们认真把锦斓记的招牌收起来,秋天才觉得,这些日子的闲言碎语没白听。 下一步,就是从这些人的口袋里掏钱了! 其实这事,她计划挺久的了。 从她接手锦斓记那天,她就知道,这块招牌能让她接着吃口碑的日子不多了。 搁在现代,就是她生活的那个时候,这个招牌,这个手工缝制的主打业务,绝对能盆满钵满,声名远播。 可是这个时候不行,这个时候的人,比较喜欢的,是工厂生产的流水线,快捷且便宜。 他们是不大欣赏手工定制了,再加上,高老爷子的发家史,已经不新鲜了,先人已逝,他们现在,只记得高瑞,究竟是如何败光了家底卖掉了广阳。 哪里还记得锦斓记曾经的辉煌。 从开疆拓土,名震四方的高文演凭借百年绣坊起家,先在香港立住脚,后成立广阳集团把那一门刺绣手艺推向世界,被称东方香奈儿的风头无两,到高老爷子疾病去世,高家小少爷被迫接手,经营不善。工人欺压,挥霍无度的惨淡收场。 这些事,都是现代苏绣行业都认真研究过的,包括她外婆那巴掌大的晴天轩,这些事也都是说烂了的,不光是为了引以为戒,也是对这个首个走向世界的苏绣绣坊的敬意和崇拜。 可现代那一套,明显非常不适合眼下,所以秋天决定,换个打法。 在座诸位,正好是她打出的第二步。 向来淡然处之的秋天,非常热情地把离开的众人送出家门。 直到所有的车都消失在拐角,秋天的笑容和扬起的手都没放下去。 高瑞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傻样,强制给她摁住。 “你,在,打算什么?” 太怪了,秋天巴不得当个自闭儿童不和任何人打交道,这会儿这么热情,那肯定是没安好心。 秋天顾左右而言他,“高少,你听说过白沙撒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