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记得,秋天当时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里衬外面是一件鲜红色的长坎肩。江北后来才知道,那件外套不是长坎肩,而是对襟。当然他家小天不光穿得漂亮,头发也梳的特别好看,是两边对称的发型,一边别了一个半月形的发卡,银制的,上面有红色的珠子,还垂着流苏。 江北都没舍得拍她的头,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秋天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汉服的样式。是姥姥做好给秋天打扮的,他们班上的小女孩,没有一个不羡慕秋天的。 他们班上的小男孩,也都想和秋天一起玩。不过都被他打跑了。 当时只有秋杰说难看,他还小,不懂!虽然他只比小天晚了几分钟,但这个就算只差一秒,也是小。 “秋天是和姥姥学刺绣的,也不会长不高的!” 江北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安慰小天的。 江北回过神来在自己肩膀部分比划了下。笑开,其实,他们家小天到现在也并不怎么高。 这样刚刚好,他轻轻松松都能把秋天抱起来。上一年除夕给晴天轩挂灯笼,就是小天骑在他脖子上放的。 江北这么一想,那真是半分钟都待不下去了,本来他今天来这儿,也是知道他师父最近在这儿压场,想过来说一声他要去香港。 结果微博上整这么一出,短期之内估计他是走不了了。 不光走不了了,没准儿还得登一两回台,或是助演什么的。 相信他的粉丝自然是相信了,可是肯定还会有只看到表面,看不到实情的观众。所以他得出现,得力破谣言。 相声圈子重口碑,尤其是冬青社这样不圈钱不成立公司的。 可就指着观众的喜欢养家糊口呢。 溜达了一圈,没扫见他师父,一进小院,果然在那儿招猫逗狗。 江北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师父我想……” 师父撸狗头也不回:“不,你不想,你什么都不想。” 江北继续假笑,太熟就这点不好,话还没说呢,就被对方把所有的话头堵回肚子里了。 有点生气的江北吹了声口哨,他们家两个傻乎乎的狗闺女就颠颠地跑回来围着他了。 没狗可撸的赵兰旗,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三两下拍干净身上的土。 “虽然这事算是我考虑不周,但是现在舆论走向不太对,所以你还得在,去香港就再缓缓,再缓缓,师傅给你报销。” 江北默念自己是个上过大学,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能翻白眼,一定不能翻白眼。 “您一直言传身教,自己惹的祸,自己得能收拾。” 说完就一抬下巴,言外之意是您老的摊子,好意思叫别人收拾吗? 赵兰旗明明还不到五十,已经走出了六十岁颤颤巍巍的步伐,走到江北跟前,拍拍他的肩,“正好你瑾年哥目前参加了个节目,中间场次了,你去助演一下。” 到时候到台上,随便抖个包袱这事就解决了。既露了脸又破了谣言,这才是真正省时省力的办法。 看他不说话,赵兰旗知道江北这是答应了,就是还不大平衡。 人精老赵开始出杀手锏,“现在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认真工作的男人?江一路,你也好好发挥,让远在香港的秋天也好好惊艳一回!” 江北五官扭曲,咬牙切齿,“用不着!” 三十年前的秋天,也如是说。 “我不是个特别虚荣的人,不用特意接我一趟。” 秋天不知道别人一出单位发现有两位帅气又炸眼的人等着是怎么一种体验。 反正她是连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我就来锦斓记几个小时,你们不光换了车,还换了造型?” 车涂成了耀眼而骚包的宝石蓝色,车旁两位一人一身西装三件套,这个牌子秋天知道,是个老牌的手工西装作坊,所有的西装都是订做,人工缝的。和锦斓记一样注重手工和灵魂。 不年不节的,这么隆重,让人实在是不安。 高瑞贴心地给秋天打开副驾驶的门,“接我屋企唯一一位女士翻屋企(接我们家唯一一位女士回家),就应该系噉(就应该是这样)。” 这高瑞温柔起来,还真是让秋天对她好感倍增,贴心小天顺从地坐到了副驾驶上。 享受大明星的体贴代驾服务。 只是随着这车越走越远,秋天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这方向明显不对啊,他们家在锦斓记的东边,高瑞的车却越开越西。 秋天忍不住出声:“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高瑞感觉在秋天开口的时候,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都一激灵,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开始冒汗。 偏偏这个时候,唐野开始当布景,一言不发。 “哈哈哈。”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高瑞先笑为敬,然后清了清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当然是带你享受生活。” 高瑞七拐八拐地把车开进了一个豪华住宅区。停在一个三层小楼面前,兴奋地给秋天开车门,“将将将!看,我哋嘅新屋(我们的新家)。” 然后更加急切地想拉着秋天往屋里走,反被秋天拽住,“等等,你先等等,你又花钱买房了?” 高瑞嘿嘿一笑,“没有没有,租的租的。” 生怕秋天再问别的问题,立马拉着人进屋,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介绍,先陈清原委,“天天,你都知(你也知道),还而家住嗰间屋俾粉丝扒过床下底(现在住的那个房子被粉丝扒过床底),唔安全啦(不安全啦)!” 这事秋天知道,那是秋天来三十年前的第一个晚上,一个女粉丝就在她床底下来着,后来被她揪出来,被她用防狼招数打晕了,秋天把她绑了,然后睁眼睁到天亮。 这么一想,好像的确不太安全,但是不太安全加强安保不就好了吗?怎么就需要换个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