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声禾将卖马的银子跟典当得来的银子放在一起,来回数了几遍后,交给了张管事。 损坏衣物的事情,在别人那便算过去了。 但在齐声禾这儿还没过去,那天的事情事后细细想来越发觉得蹊跷。 冬桑平日里恨不得将她们踩在脚底下,怎么会好心的替阿笙搬来衣服?还看似好心的提醒阿笙要仔细洗,别弄坏。 这一系列反常的举止,齐声禾几乎是下意识觉得冬桑有猫腻。 齐声禾的双手浸在冷水中泡的发红,像是未察觉到冰冷一般。她看着盆中的衣物出了神,在脑中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当天细节,一个被忽略掉的小片段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冬桑当时按住了阿笙翻看的手。 难不成…… 这个想法有些阴暗,却不无道理,想要证明猜想有没有误,只需要看看便知。 她想通后忙不迭的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趁着大家都在忙碌时溜到了前堂。 前堂的张管事正在算账,抬头看了眼她后又继续算账。 齐声禾见状赔着笑,直截了当的问道“沈小姐那件坏掉的衣服还在吗?” “怎么着?” “我想看一眼。” 张管事手中的算盘珠子拨的直响,闻言,手中顿了一下,语重心长道:“你二人是我招进来的,这往后呢,能避着点就避着点冬桑,三爷看起来和气,其实啊,最讨厌那些腌臜事,女人吵架斗嘴,私底下耍小心眼儿的更是见都见不得。” 他说着,将那件衣服从柜台下扯出来,递给了齐声禾。 齐声禾弯着腰向他道谢,抱着衣服躲到了一旁。 那件衣服是用丝绸做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了,纹路做的谈不上粗糙,但也不算细致。 时间紧迫,她顾不上评点别人家的丝绸,翻来翻去找到了被阿笙扯坏的地方。 那道裂痕正好在腋下位置,这位置藏的深,有袖口挡着,就算是之前弄坏的也很难有人能察觉出来。 只是,腋下的针脚一般缝的十分紧密,很难扯坏才对。 况且当时她在旁边,明明只听见短暂的撕裂声,怎么会撕了这么大的口子。 腋下的那道长长的裂痕上,前半段是平滑整齐的切口,后半段的切口处突然变得毛躁凌乱…… 果然…… 齐声禾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确实如她所想。 “近来有人借过剪刀吗?” 后院很少有用得到剪刀的地方,一般都是放在前堂张管事这保管。 经齐声禾一提醒,张管事看了眼柜台下的藤条小筐,里头少了一把红线勾的金剪子。 他口中骂了一句,而后说道:“前些时候冬桑借了,至今未还,这女人下回我可不能再借她了,拢共铺子里就两把,她还借走了好用的,这把生了锈的哪还能用。你待会看见她,记得让她还回来。” “冬桑……”齐声禾讷讷的说了一声。 张管事看着她的样子,以为是她心生内疚想要补救,劝道:“赔也赔了,别去想了。今儿个三爷要来,你没事别去同冬桑斗嘴,三爷最见不得腌臜事,也见不得女人间斗嘴。” “啊?”齐声禾心里想着事情,回了神只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复述着,“三爷要回来了?” “是啊,临近年关了,走前定下的日子是今儿个回,这会子该进城了吧,等下要来铺子里查账,哟!我可得赶紧了……” 当铺门口。 一路长队浩浩荡荡的停了下来,前头开路的人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了件东西直奔当铺。 当铺老板听见有脚步声,立刻从柜台后面迎了出去,见到来人后,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容。 “什么风,把您宋三爷给吹来了?” “我今儿来找你,是托你帮我看个东西。”他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块精致的怀表,金色的表盘上纹着梅花图样,周身还用藤蔓一样的图案围绕。看起来价值不菲,绝非一般人家用的起的。 当铺老板接过怀表,那沉甸甸的金子的重量,立刻让他两眼放光。 “是个宝贝。” “值钱?” “当然值钱,”当铺老板又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确认是十足十的黄金打造的怀表后,脸上露出了商人精明的神情,“咱这交情,宋三爷想当多少?” 宋策笑着在他当铺中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这富丽堂皇的当铺,也不同他开价,改了口打趣他:“张老板真是财大气粗,难怪这铺子生意这么好。” “哪儿跟哪儿啊,到您宋三爷跟前差远了。” 宋策从他手中接过怀表藏回袖口中,解释道:“掌柜的目识百宝,能看出这怀表有什么不同吗?” “三爷不当啊?”当铺老板带着讪讪的笑容,摸了摸鼻子,回答道:“若说不同啊,这做工不像京城工匠的手艺,看花的图纹许是南方的,金陵浙江那带,这么足的黄金,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起的。” “哦~”宋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准备出去。 他前脚还没迈出门槛,当铺老板将他喊住。 “宋三爷!我这新得了件宝贝,您许是有兴趣。” 说着,他便转身走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中端着一匹长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