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苦口婆心的劝过,妈妈冷嘲热讽的逼过,爸爸左右开弓的打过之后,学习成绩始终垫底的钟羽豆最终还是被放弃了,大家都知道钟羽豆就是个大笨蛋,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所以大家达成共识,再也没有人理会钟羽豆的死活了。 虽然在这个家中,还有一个人没有放弃自己,纵然妹妹钟羽晴一直就像个姐姐一样照顾着别扭的自己,但是钟羽豆就是对她感激不起来,钟羽豆甚至不敢与妹妹靠得太近,不仅是因为她自卑,更是因为她怕会在满心的嫉妒下,动手伤了妹妹。 在当时的钟羽豆心里,任何一个冲着自己笑的人,都是在嘲笑自己比猪都胖,比猪还蠢,她没有心思学习,毎多活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钟羽豆不是没有想过死,她也曾经偷藏过一把小刀,也曾无数次地想学着电视上割腕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每次看着明晃晃的刀尖,钟羽豆都会莫名地感觉到恐惧,她试了很多次,最终也没有勇气划下那一刀。 很多年后,当钟羽豆再一次想起当年自己的举动时,她很是庆幸自己当时的胆小,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不过那都是后话。 就说钟羽豆的父母,他们先是对这个不争气的大女儿非打即骂,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可是效果始终都不明显,后来他们也彻底的失望了,于是对大女儿钟羽豆的态度就从打骂变成了漠视,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没有了一个不争气的钟羽豆,但他们还有一个什么都争气的钟羽晴,他们的日子,还是有希望的,还是可以过得多姿多彩的。 父母的漠视,并没有让钟羽豆感到难过,相反,钟羽豆的内心甚至是开心的,快乐的,她想欢呼,想大笑,因为她终于不用再活得像一只只会模仿妹妹的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了。 在两个女儿上初中后,对大女儿彻底失望的爸爸妈妈,直接将钟羽豆丢入住校生的行列,每月给几个饿不死她的生活费后,就再也不管她的死活。转而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对小女儿钟羽晴的培养中去,不仅每天接送钟羽晴上下学,而且还好吃好喝,嘘寒问暖,生怕小女儿会步钟羽豆的后尘。 对于爸妈的这点偏心,钟羽豆已经麻木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反倒是妹妹钟羽晴于心不忍自己爸妈如此对待姐姐,时不时地从家里偷渡一些好吃好喝的照顾钟羽豆,这才让钟羽豆住校的日子好过一些。 花般的年纪谁不爱美?上初中后,又矮又胖的钟羽豆看着班上的女同学个个都开始抽条儿,身材又苗条又纤细,看着妹妹钟羽晴学习又好,又肤白又貌美,而自己的身材却依然没有任何起色,钟羽豆恨不得直接拿刀削去身上的赘肉,再把自己放到拉丝机器上,直接给抻到一米八。 为了减肥,钟羽豆每天早、晚都会偷偷到操场上跑步,早上什么都不吃饿着,中午打一个食堂免费的像刷锅水一般的汤灌个水饱,晚上实在饿得发昏了,就啃一个苹果果腹,可惜,钟羽豆这种自虐式的减肥,依然没能让自己瘦下来,喝口凉水都长肉的她,恨不得靠吸空气就能活着。 可惜生活从不会因为钟羽豆这么努力,就奖赏她一分,校队专门负责长跑项目的老师虽然对一连坚持四年长跑的钟羽豆刮目相看,但在他知道了钟羽豆的病史之后,还是遗憾的放弃了抓钟羽豆进校队的想法,毕竟,钟羽豆那身被激素刺激过的肥肉,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减掉的。 初中四年,钟羽豆还是成了同学们的笑柄。 在学校是这样,在家也是这样。 一个月回家一次的钟羽豆,每次都只能艳羡地看着爸爸妈妈天天围绕着妹妹钟羽晴转,可是轮到自己,就成了另一个腔调: “你是猪啊,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去做饭啊,没看见爸爸妈妈在忙吗?”虽然他们的忙,仅仅是在打麻将。 “你回来是当千金大小姐的啊?没看见到处都是活啊?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你妈养你这么大,连帮家里干活都得人三催四催的,你说你还能干点儿啥?” “一回来就知道玩儿,养你有什么用,真是个废物!” “真是的,早知道生这么个东西,当初就不应该养你,要不是义务教育必须念,老子早就叫你滚下来挣钱了,白花老子这么些钱,有这些钱能给你妹妹买多少衣服……” 类似这样的话,时刻伴随着七岁以后的钟羽豆,她由痛苦变得麻木,由抗争变得无所谓,由开朗自信变得懦弱胆小,这一切,都源于七岁那年,那场花粉过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钟羽豆并不喜欢妹妹钟羽晴,但钟羽晴却并没有像爸爸妈妈那样厌恶姐姐钟羽豆,在钟羽晴心里,她始终记得两人扎着一样的马尾辫,穿着一模一样的花裙子,小皮鞋,手拉手在前面欢跑着,爸爸妈妈在后面笑嘻嘻地让两个人慢点不要摔倒的场景,只可惜,这种场景在姐姐钟羽豆生病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钟羽晴心疼变成现在这样的姐姐,她不怪姐姐性格会如此乖僻,钟羽晴时常在想,如果那年得病的人是自己,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姐姐这些年来承受的流言蜚语?这个答案,钟羽晴不敢深想。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钟羽晴对这个姐姐格外关心一些,只可惜,可惜尽管钟羽晴这样心疼这个姐姐,那样照顾这个姐姐,但是钟羽晴的一片心意,钟羽豆并不愿接受,她始终紧闭自己的心门,更甚至拒绝在大家面前承认和钟羽晴是姐妹,偶尔还会对她冷嘲热讽,这让钟羽晴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