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没去过双东街,有时候城市里片区与片区之间距离,不亚于从腾冲到漠河。   田野将带到张慕台球厅门口,嘱咐她:“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先去看看。”   “我不跟你一起去吗?”张慕问。   “那里面太乱太吵,你进去不合适。对了,告诉我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孟晓月。”   “行,等着我吧。”   张慕看着田野掀开台球厅门口简陋的布帘子,隐约能闻到一股劣质香烟的味道。   她忍不住皱眉,后退一步。   总觉得这个味道,让人无法安心。   虽然对孟晓月这个人没什么记忆,但她想那女孩应该是乖巧中带着点怯懦的性格。乖乖好学生一枚,在班上从不违纪找事。   一般在群体生活中不会给人留下印象的,也多是这类同学。   张慕想不通,她怎么会不去学校跟人来这里呢?   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张慕就有些站不住了。  她走过去,尝试着掀开帘子。能看到台球厅的环境比较昏暗,两间教室大的面积只亮了六盏白炽灯。有六个球桌,到处都是‘碰碰’撞球的声音。   张慕挨桌看了,没有孟晓月或者田野的身影。   倒是有几个光着膀子打球的男青年,都被她吸引停下动作,将球杆杵在地上观察着她。   张慕为了不显得奇怪,干脆走进去。   她走到门口有个柜台,看样子是负责收账的老板面前,问他:“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穿同样校服的女生进来?”   台球厅的老板也是个男青年,看样子不过二十五岁。   他用打量的目光斜了张慕一眼,撇撇手:“没见过。”   “那刚才有个穿着背心进来的男生呢?”   “也没有。”   老板颇有些不耐烦,回答完这句就转过身低头继续玩电脑游戏了。   张慕看他这幅样子,怕是不会回答自己下一个问题了。   迷茫地向四周张望一圈,这时距离她比较近的台球桌前,有个抽烟的男人突然问她:“那个被光头带进来的小姑娘,是你同学吗?”    张慕记得当时看到孟晓月身边的男人就是光头,连忙点头:“是!”   “我看到她了,被带到那后面去了。”说话的人给张慕指了指台球厅最里面的位置。    可张慕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好心给自己指路啊?   这个人脸上的表情,明明带着些许使坏,是那种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谢谢。”   张慕朝他点头致谢,随即朝着人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台球厅还别有洞天,远不止两个教室那么大。里面有好几个包厢,有的挂着半片布帘遮在门口,路过的时候张慕能听到类似麻将,还有打游戏的声音。   她走到最后那间包厢门口,能听到里面格外热闹。嘈杂中有男人的调笑声……其间似乎还夹着女孩的哭腔。   是孟晓月吗?!     张慕弯着腰从帘子下面往里看,能看到距离门口一米多的地方有张机器麻将桌,旁边站着好几个男人。   因为视角的原因,张慕只能看到他们腰下的地方,看不到他们的的脸。   但她却注意到那个麻将桌脚下,躺着条白蓝相间的一中校裤。   张慕只觉猛然间头顶一凉,瞳孔微缩,再也顾不得什么。   她直接掀开帘子闯进去,在包厢的角落里找到了孟晓月。   那个女孩正形容狼狈蹲在一地烟头上,面色赤红,紧紧抱住自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腿。   对上张慕的视线,孟晓月第一反应是低头躲闪,瑟瑟发抖。   随即她好像反应过来,抬眸对张慕投来求救的目光。   “哎!你谁啊?怎么闯进来的?”包厢里有个男人指着突然闯进来的女生,质问道。   这时,田野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来,拍拍那人的肩膀:“狗哥,这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   “是啊,一中的。我刚才不是跟你们商量吗?那是她同学!”   刚才田野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孟晓月被几个男人架在麻将桌上欺负。   他好不容易让人给放下来,就跟他们周旋。   毕竟他一个人来的,屋里除了他还有五六个大男人,这种时候不能硬来。   张慕听不到后面他们说些什么,在看到孟晓月那一刻,她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难堪场面冲击得头皮发麻。     接着她才慌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给孟晓月罩在身上。   后者抬头望了她一眼,眼泪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看得出来女孩是被吓惨了,声音混合哭腔显得沙哑又怪异:“我想回……学校。”   好在张慕听得清楚,她把孟晓月从地上扶起来:“我们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