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吧,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竟然常去威勒斯本酒馆用餐。   “我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他继续说道。   “你和她在一起很多年了,是吗?”陪护说。   “我是个幸运的男人。”他说着转头面向我,眼里流露出怜悯的目光,“你就没这么幸运了,是吧,亲爱的?”   幸好这时候林恩插言道:“你和伊莲娜在一起很多年了吧,文斯?”   “人家那叫天长地久!”胖子高声说道,然后又开始前后摇晃。   理发店四重唱乐队此前在这里住过很多次,但我到现在依然惊讶于胖子竟然懂这么多。   “那你是喜欢浅黑肤色的女人了?”低音歌手指着文森特手里伊莲娜的照片问道。   文森特是个聪明的男人,绝不可能做事欠考虑。所以,他到底凭什么认为我适合与他一起度过完美的人生?   但八卦的心终于占了上风,我情不自禁地去看那张照片。在照片里,文斯穿着无尾礼服,伊莲娜穿着一袭长舞服,脖子部位有一个开口,腰部有一个蝴蝶结。她和他差不多高,像是并没有穿高跟鞋。她长得很美,脸颊白皙,一头长发披在肩头。他们凝视对方,面带笑容,指尖碰触在一起。   我真不该屈服于我的好奇心,毕竟结果并不尽如人意。那张照片肯定是在文斯走出圣玛丽教堂并向我求婚的不久后拍摄的。由此可见,他很快就变心了。   生活本可以是另一番样子的。我和弗兰克本可以去巴黎旅行;或许我们的孩子将生活在美国,我们会去看望他们;至少我们可以去时髦的餐舞会。   “我们干脆让生活变得简单惬意一点,就在这里喝喝茶好了。”文森特说道。   我本应该告诉他,他想住在海景旅店,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但林恩已经欢呼起来,还告诉我,他表现好的话,他母亲有时候就让他一边看电视一边喝下午茶。   等我和斯蒂芬拿回餐盘和饭后甜点圣诞树根蛋糕,就见林恩趴在地上,正在摆弄录像机,试着把里面的相片投射到电视屏幕上。与其说他是在帮忙,倒不如说是在捣乱,他一会儿把导线拉出来,一会儿乱按按钮,但文森特想方设法让他保持冷静,而且说来还真是奇迹,他们最后竟然真的成功了。   “我一招呼,你就按这个按钮,好吗?”文森特说着把录像机交给林恩,我情不自禁地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依旧戴着结婚戒指。   第一张照片里有个中年男人。他蹲在地上,搂着两个小男孩,他们都穿着相同的橄榄球球衣,戴着大得出奇的垫肩。   “他叫克里斯,做的是互联网优化这一行,现在住在科罗拉多州。他是去年搬过去的,他妻子不太喜欢英国。”   我抚摸着手腕上的柔嫩皮肤。   “那个是泰勒,十四岁了。小的叫杰西,是个淘气鬼。”   文森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指导林恩翻相片。有张照片里有个女人,看样子是美国人。她有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涂着珍珠粉色的口红,牙齿白得有些不自然,戴着一条心形吊坠项链。   “味道真不错,梅芙。”文森特说,“真有点法国口味。”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傲慢,这让我想起了他的父亲。毫无疑问,文森特和他的家人在法国住的是别墅,有偌大的葡萄园,在向日葵花田边上野餐。文森特出去度假肯定都很高档,而我只在旅行杂志里看到过那样的假期。最初那些年,我依然认为我和父亲将去度假,那时候,我几乎是一丝不苟地看法国旅行指南。谁能想到文森特现在竟然沦落到了养老社区,那里提供的肯定是掺水过多的肉汁和煮得过久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