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轻浮,换一个人做来,白莫渡定会将之扔出窗去,偏生玉珏宣眉眼精致,桃花眸里只有盎然兴味,并无恶意。 白莫渡眉宇微敛,不与他计较,举步下楼。 玉珏宣倚窗笑了笑,随即跟上她,方走两步,脚尖踢到一个东西,咕噜噜滚到墙角,他垂眸一瞧,是酒坛,正是昨晚白莫渡给他的,坛内的酒早已被他喝得绢滴不剩,只剩了个空酒坛。 玉珏宣捡起酒坛,指尖不经意划过坛底,咯着什么,他动作一顿,提着酒坛口将坛底翻转过来。 是一个字,居。 他看过天上居的饮具,无论茶壶抑或茶杯,总会在底部刻上端正蝇字小楷,一个居字,表天上居之意。 玉珏宣放下酒坛,原来店小二口中那酒痴,竟是白莫渡。 下了楼,白莫渡坐在窗边,侧颜与晨光融为一色。玉珏宣走到她对面,落了座方才发现,这间酒楼斜对面竟是陈州府衙,临窗之处,恰好将府衙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玉珏宣看着白衣如雪的白莫渡:“你在监视陈州府衙?” 朝廷与江湖自百年前便划地而治,各不相干,便是偶然相遇,亦是各自绕路而走。江湖人似这般主动招惹官府,他还是头一次见。 “并非监视。”白莫渡两指扣着茶杯,在唇边一沾即离,“只是查些东西。” “查什么?” “户籍。”白莫渡落了茶杯,“找一位故人。” 她清冷眸子微抬,无端生出几许孤傲。玉珏宣欲再问,忽的瞥见一辆马车在衙门前落了轿,帘子掀开,马车上之人从车轿中下来。 玉珏宣顿时一惊。那落轿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博涛和方黎。方黎拿着名贴与衙门武卫检查,仔细验过之后,武卫放了行。 看着他们进了府衙,玉珏宣收了视线,侧过头之际,对上白莫渡的目光。 他挑眉,无声询问。 白莫渡移开视线,没说话。 约一刻钟,玉博涛与方黎从县衙出来,脸色沉寂,回首望了望府衙,驾车离去。 玉珏宣微眯了桃花眸,看着白莫渡:“你可有办法进去府衙?” 白莫渡看他一眼:“有。” 这时,小二送上早膳来:“八宝汤圆来咯~” 八宝汤圆的八宝,乃糯米粉、花生仁、核桃仁、杏仁、熟芝麻、红糖、蜂蜜水、干玫瑰花瓣,用白瓷细碗盛着,圆乎乎,白嫩嫩,很是可爱。 玉珏宣接过,持着箸吃了一个,口感软滑,不油不腻,唇齿留香。 “味道不错。” “那是,这可是我们楼中的招牌。”店小二得意道,“我敢说,便是在京都,也不一定能尝到如此美味。” 玉珏宣轻笑,让他下去。 店小二退下之后,他端着另一碗,放到白莫渡面前:“尝尝,店小二所言虽有所夸大,不过,确实不错。” 白莫渡说了一句“多谢”,也夹着一个咬了一口。她吃东西的动作并不快,优雅,矜贵,很安静。 玉珏宣看着,忽然又有了胃口,夹又吃了两个。瓷碗不大,盛的汤圆只有几个,很快见了底。 玉珏宣道:“今晚,我们去探一探陈州县衙。” 白莫渡平静地看着他,他又说道:“正巧,我来此,也是为了找人。” 夜里,玉珏宣换上一身深色夜行衣,趁着店小二瞌睡之际,悄悄出了酒楼。白莫渡等在门前,依旧一身白衣似雪。 玉珏宣:“你就这样去衙门?” 白莫渡清冷的眸子瞥过来,似乎在问,有何不可? 玉珏宣顿时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