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灯火昏暗,有不下十具尸体,皆是白布覆面,分两侧摆放,一侧是天灾而亡,一侧是人祸而故,其中有几具正待认领。 赵新枝与王千易的尸体摆在一处,周仵作正在为他们覆上白布。 “周仵作。” 玉珏宣持灯走近,白莫渡跟在他身后,白衣在夜色里分外显眼。 周仵作疑惑地瞅了瞅她,待看清她的面容,轻微抽了一口气,这等风姿,称为天人也不为过。 玉珏宣道:“这是白公子,因此案与她一好友相关,故来协助府衙。” 不知是否错觉,白莫渡觉着,他口中的“好友”二字,别有意义。她对周仵作轻轻颔首,以示见礼。江湖之人素来随心,不兴衙门那一套繁文缛节,见礼也只是点到为止。 “玉公子,白公子。”周仵作敛袖作揖,接着说道:“方才我再次查验了赵新枝与王千易的尸身,发现他们身上皆有一处伤痕,看着是旧日所留,伤口细而长,非有多深,可那伤痕却是没有弥合痕迹。” 周仵作掀开白布,露出王千易与赵新枝伤痕部位,王千易是左膝,赵新枝是右手腕,如周仵作之言,除去所伤部位不同,伤痕在外行人看来,也很相似。 “王千易与赵新枝身上有不少伤痕,此伤痕之前掩在众多痕迹里,我未曾留意,只傍晚时分,捏骨才发觉不对劲,这伤痕……” “看似浅,但实则伤至筋脉,轻则自此落下伤筋伤脉,重则削皮断骨。”白莫渡淡淡地接过他的话,一向冷凝的眸子,不知何故,蒙上暗沉薄雾,叫人看不清。 玉珏宣疑惑地看向她。 周仵作道:“确如白公子所言,王千易因此伤不良于行,赵新枝则是无法握笔提文。” “周仵作可验得出是何年所伤?”玉珏宣问。 周仵作:“约摸是三年前。” * 出了停尸房,白莫渡一言不发,玉珏宣在她身后两步之遥看着他,眉头微锁。 廊道灯火零星,偶有巡视武卫从廊外走过。 “不打算说些甚么么?”良久,玉珏宣开口打破沉寂。 白莫渡停了步,顺着屋檐往外看去,雨雾沉沉,这雨到了晚间也不见消停,绵延不断浇下来。 “王千易与赵新枝身上的伤痕,乃是我师门武器所致,但凡被伤,伤口无论过多久,也不会愈合。” “是毒?”有些江湖之人喜好在武器上涂毒,一旦沾上,顷刻殒命。 “不是,只是武器被药浸泡,药物的影响。”白莫渡道,“不会取人性命。” 用药泡……武器? 白莫渡不予解释。玉珏宣问道:“是何种武器?” 白莫渡咻的抬手逼近,玉珏宣下意识退去,步子未踏出,便被白莫渡抵上廊柱,白莫渡亦同时抵在他身前,下颌微抬,右手合并成刃,横在他脖颈处。 “蝴蝶刃。” 蝴蝶刃是暗杀武器,多为女子所用,不过,也有不少男子在使。刀身贴合手掌弧度,薄而透明,非常人能察觉,因其外形轻巧精致,故得名。 “整个师门,只我师兄在用。”白莫渡收手退去,白衣点尘,“师兄于三年前失去踪影,我正是为寻他而来。” 玉珏宣掸掸衣袍,将雪白发带拂至身后:“你此前去陈州,是为了寻他?” “与姬娘相识,亦是为此,她曾与师兄有过数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