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玉珏宣邀白莫渡于府衙住下。 第二日,春雨稍歇,新阳在云层之后隐隐掩掩,透出几缕薄光。白莫渡已不在府衙,问过武卫,方知,她一早便出去了,看方向,像是去百香阁。 玉珏宣暗忖,她或许是去看望姬娘,没说甚么,用过早点,与李慕白一道再去查王千易。王千易常年居于汴京城外,来往之人虽单薄,但好歹也是线索。 途经会仙楼下,见楼中喧闹,不少人围着一处探首,也顺势看去,却是在看一白衣人于窗前饮酒,墨发微倦,挺直脊背纤细精巧。 “是白公子。”李慕白笑着道。这等风姿,她只见过白莫渡。 她这一声不算小,白莫渡很轻易捕捉到了,清冷目光从窗扉投下:“你们怎会在此?” 清白瓷瓶盛着三十年佳酿,清风送酒香,玉珏宣被香气勾住,不等李慕白作答,抬脚上了楼。 李慕白轻轻晃首:“上来再细谈。”亦随着玉珏宣上了楼。 早间,会仙楼无甚么人,玉珏宣一打眼,就找到了窗边的白莫渡。 “一个人早早来此喝酒,竟也不知会我,白公子可是不厚道。”桌上还有一干净酒杯,玉珏宣拿过,径自满上酒。 他一番动作,自然流畅,又不失优雅,让素常不喜别人碰自己的东西的白莫渡一时说不出拒绝之言,只看着他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问: “如何?” “好酒。”与昨日那两坛陈州陈酿不同,会仙楼中的酒酿,带着少了些热烈,多了几分甘甜。 白莫渡看向一旁含笑的李慕白,李慕白笑着摇首:“多谢公子,不过,衙门公务繁多,酒,我素来是不沾的。” 玉珏宣接过话:“她是书呆,自醉过一次,便不沾酒了,清茶足矣。倒是白公子,姬娘可还好?昨日我看她神色秧秧,似被吓得不轻。” 白莫渡杯中酒还剩半杯,清透地映着她容颜:“已好了许多。只是近些日子,不接任何人。”她顿了顿,看着窗外,“你们要去查王千易?” “不错,然后再去户部,王千易七年前迁入汴京,户部应有记载……” 正待续说,楼外忽的走来几人,为首者,眉眼细长,腰间配弯月长刀,一副江湖人装扮。 他的目光在楼中扫过,定在玉珏宣这一桌。 找他的? 玉珏宣挑眉,这人近看,容颜更显精细,显得有几分尖刻,眼神阴鸷,让他想到草原上的鹰。 利爪在外,也在内。 “师兄。” 男子停在桌前,直直盯着白衣如雪的白莫渡,一字一句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玉珏宣和李慕白对视一眼,这人是白莫渡的师弟? 白莫渡端坐着,仿佛不曾听见般,有股茕茕孑立的清傲,那人等不到她开口,轻嗤一声,“你这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一样的不讨喜。” 他看了一眼玉珏宣和李慕白,目光在玉珏宣脸上顿了顿,移开,落在桌上白莫渡面前的半杯酒上。 酒酿醇香,他抬手拿过酒杯,晃了晃,举到唇边,竟是要就要这般就着白莫渡的酒杯,将那半杯酒饮下。 只是,杯沿还未挨上唇畔,一道劲风扫过来,那酒杯应声碎成两半,杯中酒洒了那人满掌心。 “莫知商。”玉珏宣还是第一次听到白莫渡这么冰冷的声音,“想死我可以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