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伤害了程熹,她恐怕会很伤心。他想那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做什么,她伤不伤心,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退下。"   季东亭低吼,警卫员从程熹身边退下,枪口却始终戒备地对着他。   程熹自嘲一笑,缓缓松开手,旁边的警卫员一把推开他,程熹蹲了两个小时,脚早麻的没有知觉了,这一推之下,就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季东亭心头有些沉重,满脸阴郁走向停在医院门口的车子,忽然心中有感,回头看向程熹。   程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妆容花掉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只有眼睛别扭执着地看向始终盯着他,眼底的恨意像是要烧起来,灼人筋骨。   季东亭走了!   程熹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心脏痛得像是要窒息。   季东亭坐在车里,心烦意乱的,没心思做事情,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刚在医院遇到程熹的事情。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心里惶惶不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程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只有孟寒漪,他好端端的出现在医院,只会因为一件事情——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那么贪生怕死的人!和她父亲一样,为了活着出卖季家,害死那么多人。   车子已到达季家大宅门口,他刚进了大门,派去勘察现场的人来向他汇报情况。   "二爷,现场两个刺客,三个弹壳,但是只找到了两颗子弹。"   "只有两颗?"   季东亭停下步子,掀了掀眼皮,大拇指下意识摸索着无名指上的指环,回忆着在戏馆发生的刺杀。   徐梦莹说,孟寒漪为了让她受伤推了她,可是子弹只划伤了她的脸。   他微阖着眼,在脑中模拟着子弹的轨迹,从徐梦莹脸颊擦过,射向她的身后。   那时候,他是站在她身后的位置的——   但是有人推开了他?!   "回医院!"   季东亭猛地睁大了眼睛,大吼着,疯了一样飞快冲出大门。   他满脸暴戾的样子,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住了,司机立刻掉头,载着他往医院飞驰而去。   季东亭走后,医院大门口,程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还是梁山伯的戏装,此刻妆容花了,戏服上满是血污。   周围人异样嘲笑、或同情的目光,他全然不顾,失魂落魄地往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的门刚好打开,程熹跛着腿冲过去,期盼地盯着医生。   "人呢?啊?"   "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情况还不稳定,还需要观察。"   程熹刚松了一口气,又提起来,他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的孟寒漪。   此刻她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娇小的身体埋在被子里,脆弱得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程熹捂着眼睛,背转身靠在墙壁上。   "师傅你放心,寒漪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哪怕是用我一条命来换,我也会让她活得好好的。"   轿车飞驰在路况并不好的路上,季东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明明是同一条路线,他送徐梦莹去医院的时候,也没有觉得那么急切。 光明一点点被夜色吞噬,黑暗逐渐包裹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