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漪本想过去帮忙,却被程熹挡了回来,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一阵温暖。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也常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因为不喜爹爹的管教,总让程熹带她出去玩,那时候,他们是从南侧的狗洞溜出来的,每次被下人带了回来,爹爹就会罚他们不许吃晚饭,但程熹总会变着法的给她带东西吃,那个时候她还会叫他程熹哥哥。 什么时候不再跟他亲近熟稔,好像是因为她母亲送的一条狗吧,叫小秋,因为母亲是从秋天离开的,作为医生支援前线,然后再也没回来。 她那时候也不懂这个,只知道,小秋是自己与母亲唯一的联系了,从五岁那年开始,小秋吃睡都是跟自己一起的,除了钻狗洞,毕竟小秋经常‘通风报信’,看她离开会不停的叫唤。 一直到了十五岁那年,那个陪着自己饿肚子的小秋好像一下子老了,眼睛里没有了过去的光亮,不愿意挪动,经常在一个地方就能呆很久,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直到爹爹找来了医生,说它病了,而且小秋已经很老了,如果能够安逸死是最好的。 可孟寒漪怎么可能答应,只要小秋还在,那就说明母亲还有可能会回来,这是母亲亲手给她的,说小秋是让她代为照顾,她死活不肯,爹爹没有办法,可小秋那些日子,牙齿都开始脱落,毛发也快掉光了,丑的不得了。 可孟寒漪还是会每天陪着它,直到有一天,它舔了舔自己的手心,然后当着她的面吃了那碗汤药,程熹说是自己特意寻来的,吃了小秋就会舒服很多,她那个时候全身心信任着他。 可之后的结果是,当天它就闭目合眼,安然的去了,她红着眼质问程熹的时候,他说:“小秋真的很痛苦,它知道你舍不得,所以坚持到现在,它真的很累了,师妹,你看不出来么?” 孟寒漪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她把一切都怪到了程熹的身上,昔日的亲密荡然无存,日后见着他,迫于爹爹的威视才会喊一声‘师哥’。 现在想想,小秋大概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才会在喝药前舔着她的手心,神情是那般眷恋,那般不舍吧,好像在说着,别伤心。 “师妹,好了,你进去吧,西边的侧房我专门打扫过了,门外有些脏乱,你不要清理,夜晚也不要点灯,尽量早些睡,每天要用的东西我也备好了,这几日千万不要出来,若是实在无聊,就晚上出来散散心,也不要在园子里逛太久,免生事端。” 程熹将话都说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隔几日会带些你喜欢的吃食过来。” 孟寒漪不知道该说什么,思量了半天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程熹摇摇头,诚挚又热忱的说:“我的命是孟家的,我也答应师父会护着你,所以师妹不用道谢,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凌晨的微光缓缓从东边漏了个头,孟寒漪不敢停留,半蹲着身子走了进去。 程熹看她进去,又迅速的将东西恢复原样,他还得在那些人发现之前瞧瞧回到住所,不然等他们醒了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