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Sun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颤抖。她很快就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又轻轻笑起来,却始终掩饰不了她笑声中的凄凉和疲倦。 玉米简直不知道该说她糊涂还是该心疼她。隔着手机,她听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杨珊吸着烟。这个父母眼中的乖乖女,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大学的女状元,原本是可以上清华北大的,为了父母留在省城的大学,却在大学期间喝酒、抽烟、堕胎,现在又退学。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Sun又长长地叹了一声,说:“后来我把这事告诉他了,他却咆哮着让我把孩子打掉。我哀求他,我愿意退学,给他生孩子……我真的很讨厌我那个时候的样子!” “人生还很长呢。”玉米说,“如果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把精力集中到学习上,为这种人牺牲你的学业是很不值得的。” “回不去了。”Sun喃喃地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带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沧桑感,让玉米莫名地感到身上一阵寒冷。 “尽管这样,我们分手还是很不顺利。在我堕胎后的一段日子,他依旧三番五次地来纠缠我,我竟然又跟他和好……”Sun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玉米无言以对,只是觉得她太傻了。 “没多久,我又怀上了。两次堕胎,只相隔三个月。我真的很讨厌那时候的我!” “分手就好,你要爱惜你自己了。不值!” “嗯。”杨珊说,“上个月他还在纠缠我。我拿着刀给他开门,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怕死,我也不介意捅死他,反正我也已经毁了,就互相毁灭好了。” 天哪!竟然是用这种方法分手的。玉米长叹:“不要做傻事,想办法用法律途径解决。真的不值!这么年青,还有大好的人生,犯不着。” “他就是个怂货!你横他就怂。”她轻蔑地说。“只是我太傻!” 玉米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杨珊说她再也无法回到学校去,退学踏入社会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也许是最好的善后方式。 “你呢?”Sun反过来关切她:“你最近怎样了?” 玉米无精打彩地说:“纪刚一直要我生孩子,但我现在实在很不想要。” “可这种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就算我愿意生,钱包也没准备好啊。”玉米说:“我们都结婚半年多了,纪刚没给过我一分钱的生活费。” “那你花钱怎么办?”杨珊觉得不可思议。 “我结婚时我妈把一部分的嫁妆折成现金给我,她知道我会用得上的。” “那……要不要我这里先挪去用?”Sun问。父母给了她两万块,但住在姨父那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玉米谢绝:“那倒不必。我这里还有点积蓄。首饰跟服装我几乎都没买,把钱存了起来——我可是连一个婚戒都没有呢。”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玉米有气无力:“是啊,而且我的日子过得无聊透了。” “为什么不找份工作?女人也该学着为自己打算,经济上不能独立,在家庭里很容易成为被动的一方。” 杨珊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玉米学历太低,在东北也不容易找到她想要的工作,虽然自考大学,但要在所有科目都过了才能拿毕业证。假如纪刚非要她现在就备孕,也不冲突,只是不知道她的那点钱能支撑这个家多久?想到纪刚要她生孩子,又想到齐泽克的那番话,李玉米更是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