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正在厨房忙碌着,大嫂二嫂还有邻里阿福的媳妇跟一个玉米不认识的年轻的女人都来了。玉米忙停下手中的活招呼她们。大嫂和二嫂说来看侄儿,玉米说纪强刚入睡,四个女人便轻手轻脚地掀开门帘走进房间,很快就出来了。 玉米已经沏好茶,招呼她们在客厅坐着。 二嫂说,孩子长得蛮好看的,但是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大嫂说,鼻子跟那个嘴巴倒是有点像纪刚。 这个时候纪母拿了蜜饯招待客人。阿福嫂“啧啧”地称赞起玉米:“看不出你媳妇个儿小小的倒也生了个儿子出来。” 纪母笑呵呵的,态度谦卑,脸上却满是自豪:“这可都是她的福气!” 年轻的女人却说:“生儿子不简单哪,要有福气还得有能耐。” 大嫂似乎有些不高兴起来:“这生男生女是命中注定的,哪是靠能耐?别的能争取,这也能争取的吗?” 二嫂低头喝着茶没说话。 玉米给婆婆和客人续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向二嫂打听侄子侄女的学习情况。 这时只听阿福嫂说:“那也得命好才生得出来。” “生了儿子也不一定都好,不孝顺父母的多的是!”大嫂的语气有些生硬。 “可生了女儿就一定没好处,花那么多的精力财力栽培她,长大后三天两天让人家像收购猪仔一样给拎走了。”阿福嫂摇头叹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啊。” 大嫂说:“女婿也是半子。” 年轻的女人插嘴说:“话是这么说,可女婿赚了钱却也不交到你手里,也要花得有剩才会想到你。儿子就不一样了,有没有钱他都得给你养老送终。” 阿福嫂接过话茬不屑地说:“刚结婚的时候还会念着娘家,要是有了孩子,忙得厕所都别想上了,谁还惦记着娘家?孩子长大了要读书,当妈的要种地要赚钱要料理家务教育孩子,谁还去想着娘家那回事?!我们都是过来人,大家别相瞒,就说你,你一年能拿多少回娘家呢?” “就是!”年轻的女人附和道:“男女怎么可能没有区别呢?哪天你有个头疼耳热,一个电话,就是在天涯海角,你媳妇也得回来侍候!女儿要跟在丈夫身边享福,哪管你是死还是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眼看矛盾有深化的迹象,玉米连忙和稀泥,捧着蜜饯招呼客人:“来来,试试我们家的蜜枣和杨梅。” 婆婆也帮腔说:“大家只顾着讲话,茶都凉了。” 阿福嫂站起身,说要走了,年轻的女人也跟着起身,玉米只得放下蜜饯,送至门口。这时二嫂也说要走了,二嫂走没多远,大嫂也跟着走了。 四个女人一起来,分三批走了。 玉米和婆婆收拾了桌上的茶杯,一起进了厨房,纪刚正在择菜,问:“刚才她们在吵什么?” 纪母说:“生男生女的事。” “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好吵的。”纪刚说:“也不怕吵醒强强。” “自己的孩子,男的女的还不都一样?”玉米系上围裙。话虽如此,当初纪刚不也费尽心思想生儿子吗?也幸好她生了儿子,省却诸多麻烦。 “当然不一样!”纪母说,“你刚才没听到她们说吗?不说我大半辈子回过几趟娘家,就说你,你嫁人了,住谁家?生的孩子跟谁姓?你在婆家长住天经地义,你回娘家住上十天半月,得有多少人背后打听你们夫妻是不是在闹离婚!” 要是隔得远倒也罢,但是像玉米这种娘家婆家就在相邻的镇,那还真是这样。玉米一时语塞。纪强正在这时候啼哭起来,玉米忙解下刚系上的围裙,小跑着进入房间,孩子刚醒来的样子,想是饿了,一见到妈妈就“咯咯”地笑着。 纪母跟在身后走进房间,玉米正在给孩子喂奶,一见婆婆进来,顿时惊慌起来,脸臊得通红。 纪母说:“醒了也好,等下把床收拾了‘孝床母’。” 一张矮桌支在玉米的床前,上边摆了几个菜、水果和糕饼,算来也有十来样。矮桌前放着一个铁桶,那是用来烧金纸的。几个人把一叠金纸折好,放进桶里。纪刚用打火机点燃。玉米忙把房间的窗户都打开。 火光中,纪母站在铁桶前,手持一柱香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祈求“床母”保佑孙子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