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全筱竼在医院陪着爷爷做完检查后,总算是能抽身回一趟家里了。这个时间临街的店铺都还没有开始营业,唯有全氏木器店的门开着,全筱竼远远便看见阿卉和游方站在门口,而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让她感到些微温暖的事了。 “小姐!” “筱竼你回来了!没事吧?” 全筱竼面对急切迎上来的两人轻轻摇了摇头,习惯性地先看了一眼阿卉——有些委屈又有些无措的阿卉。她记得昨天阿卉赶到医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如何不是呢?除了要应付到店里盘查的警察,打发走来看热闹的邻居,阿卉还不得不替她安抚店里的其他人。昨天消息传到店里的第一时间,除了小罗以外的伙计们就纷纷卷铺盖要走,就连柳姨也战战兢兢觉得这地方住不得了,是阿卉好容易劝他们留到现在。全筱竼也知道,接下来在这个原本最安稳的家里势必还有无情与猜忌等待着她,若没有阿卉,她恐怕就连一丁点勇气和支撑也寻不到了。 “小姐,全掌柜他怎么样?今天好些了吗?” “还好,好些了。阿卉啊,你先进去,跟柳姨他们说一声我回来了,让他们都别着急,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过会儿大家当着面好好谈谈。” “可是,昨天他们都那样了,一会儿见了你还不得……” “早晚的事罢了,你先去吧,就说我很快过去。” “那……那我能不能先跟罗师傅说一声,有他在还能帮忙拦着点……” “去吧。” 游方见状亦察觉出自己应该不能久留,于是简言说道:“昨天下午我就来找你了,但你没在。事情我也都听说了,现在解决得怎么样?不要紧吧?” “没事,都安顿得差不多了,就是人都在医院,多花几个钱而已。” “那对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事情还没闹得怎么样呢,他们能为难我什么。再说我是谁呀,我怎么会被人轻易为难住呢。” “没事就好……对了,你爷爷的围领昨天我交给阿卉收了。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安先生要走了。” “安先生?” “仿佛是家里的缘故,他不细说,我们也没法问。安先生其实早就决定要辞职了,却一直瞒到昨天联欢会结束才说,弄得好些同学都怪舍不得的。安先生还特意提起你,说你其实是个很好的学生来着。” “哦……是吗……”全筱竼没再说什么,或许没遇上这些事的话,她也会花上一星半点的心思感到惋惜吧。 “我一会儿去俱乐部看看能不能见到方先生,也许他知道些什么,或是有什么办法呢。” “这件事俱乐部卷在其中也不容易,别太麻烦他了。” “我知道,那你要是有什么事千万记得去我家找我。” “嗯。” 游方来到菁城国际俱乐部的时候,其实是没抱太大希望的,这个时间俱乐部说不定还被警察监守着,方先生也说不定不被允许出门,又或是早被放回家了也说不定。但游方没想到,自己刚走近俱乐部门口就看见方燕森了,而且更出乎意料的是,比方燕森先一步闯进视野的竟是秦敏芝。 此时,秦小姐一身入时的衣着,仿佛正有人看她表演般高傲地扬着下颌走在前面,而方燕森拎着她的行李箱和缀满亮片的提包,跟在后头不知急切地说着什么。游方趁他们无暇注意迅速躲闪到门柱后面,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逃,她只是想问方燕森几句话而已,为什么反倒像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呢? “送出门就可以了,难道你要跟着我一起回桉城吗?” “敏芝你怎么了?这么突然就要走?” “不然呢?我留下来做什么?在这个晦气的地方唱歌?” “我不是说了我这两天就辞职,然后跟你一起去桉城,你就不能等一等?” “我可没说过要你辞职这种话。方燕森,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你该不会认真了吧?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装什么纯情?你还不如直接说想靠我的关系在桉城谋个更好的营生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天我是不是真心对你,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去桉城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做更长远的打算……” “行了行了,你的戏演不完了是吧?”秦敏芝不耐烦地夺过自己的箱子和提包,道,“你跟我在一起这几天难道还亏什么不成?好聚好散就完了。至于你那点真心,还是留着哄年轻女孩子吧。” “你……秦敏芝!” 秦敏芝当然没再理会身后的男人,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轻巧地转身走了。而方燕森气怔片刻之后也并没有追上去,这倒是明智的。他的尊严已经被那个女人丢在了地上,何苦要继续纠缠,是想看她在那可怜的尊严上再狠狠踩上几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