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爱称自己是小王爷,但很明显他就是个眉目如画的俊俏小生,和电视剧里那种武能马上定乾坤的王爷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可能未成年的小女孩会喜欢他这样的小奶狗的长发男生,毕竟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成就出来的。悄悄说我其实还有点儿羡慕。 他自小身子差,他爹妈就把他送去一个武术学校锻炼去了,可练着练着不知怎么着发现了窦性心律不齐,后又莫名遭受了一回心肌炎的折腾,于是他彻底与武术和运动什么的绝缘了。 但人都是很犟的。 大一那年狂揽了田径组的三块金牌后,他一脸汗水朝我咧嘴一笑的样子突然就跃入眼前,他从来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不能瞎折腾。甚至,他那个时候的女朋友也为他贴上运动型的阳光大男孩的标签。 我苦笑一声,调直了座椅靠背,目光朝着窗外的田园风景涣散了一会儿。动车已经离开了我的城市,我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 撑着下巴,我给他评论了感情非常到位才会说的两个字加一个抠鼻的表情。 王砚说让我去部队了好好干。他说我这是大学毕业生入伍的,熬过两年可以直接提干。他巴拉巴拉叨叨了一通和我相关的事情,我挺感动,虽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最后,那条朋友圈的最后一张配图,是他手写的漂亮艺术字: “你拥有的是我遗憾的,替我好好感受部队生活。” 尽管脑子里还能分神来想这介于葬爱和真·文艺两者之间的举动着实有点落伍,奈何敏感的神经还是猛地一抽,差点哭。 随后我悲哀的意识到,我已毕业两个月了啊,这次真要和学生时代说拜拜了。小王爷准备去澳门读研究生了,而我也即将换上了另一个身份去参加一个全新的挑战。 再出发的感觉怎么形容呢?朋友圈里的动态还是会看到同龄人的自拍和美景,但人与人的对话间已经多了许多调侃,连桥桥都用上了“老阿姨”这样的称呼来笑时间是把剃头刀。 尽管人都在潜移默化中适应,但谁都清楚时代的C位会交由更年轻的一代去把握,属于我这一茬的历历在目,可能已经渐渐偏离了时代在不断修正的轨道。 惨绿愁红。 这番想法在渐渐摸清部队里的套路后得到印证。比如就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来说,那些十七八的小兄弟睡五个小时起床还能精力充沛,都是上天入地生龙活虎跑三公里五公里都是前十的主力军,各种规章制度保密守则基本读几遍就能背过的主儿,我往他们跟前一杵简直无地自容,比不起比不起,告辞。 为了配合新兵训练任务,我还不清楚具体命名的一些楼上都挂起了振奋人心的横幅,诸如:“见到第一就眼红,拿到第二就脸红!”“谁是英雄谁好汉,过来比比看一看!”这般,似是时刻提醒我,自己就是那个脸红的,垫底的。 我也挺难过。 其实我早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平凡的大多数,不过不甘心罢了。 回到时间轴上。我想着班长“每个人打三分钟电话”的命令,思索着三分钟能干点啥? 我们省级电视台总放些让人一言难尽的莆田系医院的广告,并且已经深入到提起三分钟就会立马接一句后面广告词的地步…… 我苦恼着按了太阳穴一下,正常点肖鹤丞同志! 反正来不及给小王爷打电话了,用高中时发QQ空间的话术来说我就是个为了老婆能插兄弟两刀的潜力股。 前两个战友在打电话的时候,我飞快地计算接下来的时间:接过来电话到播出我妈的号码,5秒钟。等待接电话到和她打完电话,一分钟。挂机播桥桥的号码,差不多7秒钟,剩下的时间全留给桥桥,直到三分钟结束。 就这么办。想来提前规划用秒做计量单位的行为虽然幼稚的可笑,但我确实在这些时间里也做不了其他什么事。 来部队这十日,这里的一切从心理上就给新兵一记重拳,似乎让人一下子跌落深渊,落差极大。尤其是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复存在让人浑身都难过,怎么都不得劲儿。 人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碰过壁后再木讷的人也会懂得怎样做才能最大可能的避免犯错。比如在严肃正经的场合下我们都会伪装自己是“好孩子”,尽管我作为个体来讲并不赞同这一套规则。 但就“打电话”这事拿来说,如果有一个人超了一秒钟,那其他没打电话的战友就要哭了,不仅打电话泡汤,全班人都得挨练。 至于怎么练,那就看班长的心情如何咯。所以还是要乖乖听话的。 后来回忆起“欠练”这字眼时我还能笑着骂骂咧咧,但说实话,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对“练”这个字深恶痛绝,是以哪怕听到军歌“练、练、练,练为战”的前奏都能起一阵鸡皮疙瘩浑身难受。 班长提出必须要说普通话;禁止违背保密守则;不能在电话里含沙射影骂班长和部队;不能在电话里打情骂俏这四点要求。一班人均表示除了肖鹤丞对于第四条能否做到有待商榷,其他人都没问题。 我嘴角一抽:“行,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