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惊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带倒了一旁的漆花灯烛,引起一阵响动。 “这吵吵闹闹的哪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墨儿你又在胡闹了。”门外响起沉稳矫健的步伐,随即一位中年男子迈了进来,语气虽是责备,眼底却满是宠溺无奈。 曹墨捂着心口,大口粗喘着新鲜空气,自己……能动了? 看着父亲英朗的面容,曹墨眨眨眼终于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做了个噩梦? 她葛的想到了方才酒坛里漂浮溃烂的脸,鼻子一酸,直接扑进父亲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怎的这么大还哭鼻子,可是最近忧思太重了?” 堂堂镇北候竟是有些慌了,手忙脚乱的给曹墨擦了擦眼泪,又从袖囊中取出一袋香气四溢糕点递过来。 “为父说过,不要在意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本就是空穴来风的事,老子好得很,深得皇上信任。” 镇北侯有些负气,都怪外面这些碎嘴婆娘,害的自己宝贝闺女受了惊吓,自己查了这些天也只抓住几个小喽啰。 曹墨盯着手中精致的糕点,心下却有些狐疑,这一切都是梦吗。 攥紧了油纸包,她心中愈发不安,为何心中的悲恸悲怮如此真实,梦中顾显滇的厌恶憎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将父亲送出门,曹墨深深叹了口气,秀美紧紧蹙起。 最近城中流言蜚语皆是对侯府而来,说曹墨心思歹毒,更有甚者说镇北候府功高盖主,北狼之师全然听从侯爷之命。这话若是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恐会生变。 父亲日日忧心,因常年在外帅兵,京城的人脉根基到底是少了一些,始终没查出流言具体来源。 曹墨从小聪慧,时常为父亲排忧解难,愈发觉得这背后定是有人在针对侯府,若不是如此,京都百姓怎敢乱嚼堂堂侯府的舌根,且还有愈演愈烈的局势。 想到梦中炼狱般的场景,曹墨狠狠打了个寒颤,她绝对不会让梦中的事发生! 丫鬟莞儿瞧着曹墨表情怪异,一副魔怔的模样,有些担忧道:“小姐,您说晚些时候去飘香阁打探消息,这……还要喊表小姐一起出门吗?” 表小姐袁云是侯府旁系曹姑姑所出,二人年纪相仿,最近这位表小姐天天陪着曹墨玩耍,住在府中喊都喊不回去。 曹墨轻轻颔首,带着菀儿女扮男装一番,便向旁边袁云表妹的小院走去。 窗前,她正好瞧见袁云在试侯府新进的唇脂,里面的少女天生媚眼,眼底却清澈如水,鲜艳的朱赤色印在好看的唇上,色泽饱满,娇艳欲滴,神色欢喜自得。 好看是好看……可不知何为,曹墨只觉得那朱唇晃眼,心中钝痛袭来。 “罢了,我们去去就回,表妹瞧着似乎还有事。” 落荒而逃也不为过,曹墨将手中的扇子抵在胸口,压下心中异样,佯装无事。 飘香阁向来是人满为患,五层高的酒楼,从低到高依次是不同级别的饮食和环境装饰,一楼向来是平民百姓所乐,鱼龙混杂,江湖侠客,各府侍卫,什么人都有。 “小……少爷,这一楼太乱了,我们还是去三楼找个靠栏杆的位置罢。”莞儿有些吃力的挡开人群,力不从心道。 曹墨摇摇头,之前来都是在三层,能去到三层的人身份皆不是普通人,但她从未得到过任何想要的消息。 “无碍,就找个角落坐下……”话还没说完,曹墨瞳孔微缩,一双眸子晦涩暗涌,遥遥看向不远处的一个人。 门口小二身边,顾显滇正带着两位大臣进来,有说有笑的走向自己这边! 直觉的,她一点也不想被顾显滇认出来,哪怕是个噩梦,心里却画下了太多太多惊惶不安。 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她绝对不会将自己这颗心交付于任何人! 曹墨有些慌乱,顾显滇见过她男装的模样,若是傻站在这里肯定会被认出来。 猛然转身,向身后的楼梯匆匆迈去,却是狠狠的撞进了一人怀中,周围满是淡淡的兰檀木香。 “对不起对不起……” 来不及呼痛,曹墨退后两步,捂着额头低着头连声道歉,心下嘀咕。 这人衣服里面穿了什么这么硬,疼的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余光已经看到顾显滇越来越近,曹墨连忙向楼上走去。 被撞到的男子始终一言未发,目光随着那个略显娇小的少年拐过二楼的楼梯,这才收了回来。 “主子,可要将人……” “无事,上楼。”男子声音很好听,宛若梵阿玲上的低音。 这时的曹墨正在心里暗骂自己笨蛋,以顾显滇的身份,肯定是要在四楼的雅间中宴请大臣啊! 她怎么就脑子一抽上了楼,现在只能继续不停的往五楼上走。 而飘香阁第五层,不对外开放,据说只有极少数的尊贵食客才能进入,平日里门口都有高手看守。 这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曹墨小脸上满是懊恼,心里一横便抬脚继续往上迈去。 “这位公子,这层十阶之内都不能踏入,请您退回去。”果不其然,五层门口的侍卫冷漠的将刀刃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