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铺地,战斗的号角已打响,皇甫架起了各种射程的长枪主力,李梅磨亮了伪军佩戴的刺刀,未来,加入的敌人会更多。 正在琢磨着如何连几何体辅助线的林轻并不知道,单薄身子后爬满了牙齿巨大的嗜血性虫体,以及——当初原晓送她的发卡正是OPLIN牌子的。 “吖哦,你看,林轻的发卡好好看啊。” 危机四伏。 电影里精明的反派慢慢逼近,准备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时,总会配上音阶急促,旋律飞转的BGM,像《十面埋伏》,让观众踩着节奏,呼吸凝结,为傻白甜的主角捏把汗,指甲恨不得吃掉被掐紫的指肚。 但现实是,楼下宿管阿姨操着一口“”的上海话,青春期的男孩犯贱地吹起流氓哨,有卖冰棍的吆喝声,有蝉鸣,梧桐,蓝花楹,日光依旧,万物和谐。 林轻听到李梅拉长的调子后转过身,表情还保持在与几何习题作斗争时的茫然——“啊?” “OPLIN牌的,超级贵的,是你自己买的?” 怎么可能?你能买得起?这可是OPLIN的,你确定不是偷来的?李梅摩挲着发卡上的字母QUEEN,话里藏话。 这个问题显然没有给林轻留后路。 要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我该怎么说呢,说是原晓送的吗,那么即便皇甫对原晓没有那层意思,用‘我朋友’这样的句式开头,总显得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太过自作多情。 不行,这不是林轻。林轻应该卑微,应该渺小,不应奢望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一毫一厘都不允。更不允许把这种可耻自大的心理端上台面,在别人面前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再者,自己也做不到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况且,现在自己清楚地知道,皇甫喜欢原晓。那该怎……怎么办,我怎么说,说是自己买的吗,那应该和默认自己偷的一个结果吧。” 林轻在寻求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 她不能暴露出自己心跳加快这个事实,在想不到答案前,闭嘴或许比支支吾吾更有效。 剑拔弩张。 或者说,是原晓送给你的?林轻多希望对方替她说出这句话。 或者…… 宿舍门在这时被推开,“同志们,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眼睛屯满了惊喜和得意,是于子亚。 “大白兔奶糖,葡萄干,无花果,碎冰冰,铜锣烧,还有这个,麦丽素,厉害吧,这个可是以前小时候才有的,很有怀念意义。” 于子亚手提着两大袋子,边走边说,目光和微笑均匀地分配在她们三个人身上,没有丝毫偏袒。 直到到了自己的位子,她才坐下来,猛地灌下一杯水,“累死我了。‘南风一号’可没有这些东西,我跑了大半个城才淘来的。”又招呼她们过来,“来,一分为四,晚的没有得吃哦。”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成功打碎了一个坚固的冰面,以及终止了一场号角四起的战争。林轻这样想。 皇甫和李梅对了下眼,又默契地看向林轻,三个人的目光在此刻交汇在一起。 如果用“三足鼎立”形容不准确,但确定的是,林轻是最短腿的那个。 沿着嘴角发出的冷笑,沿着嘴角流出的不知所措,前者早已下了战书,并且胜券在握。 不偏袒。于子亚留了林轻的那一份,份量也足。 林轻很感谢她,一是没忘记她,二是毫不知情地救了场。 她不知道,那不是“毫不知情,”于子亚在进门前早已听见了全部,并且在恰当的时刻推门而入。 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然而,不管怎样,这只是前奏,真正的战争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