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候还算适宜,天上飘逸着的胡乱的云比往日看起来多了那么几朵。   W市的西门天主教堂内,正举行乔氏画廊千金与李氏集团继承人的婚礼仪式,神父已在教堂内开始新郎与新娘入场前的词文诵读。   宾客也已悉数入席,全场望去,大多是W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像约定好了似的,皆是正装素色进场。长长的棕色木椅,来席宾客人手一支蝴蝶兰,与教堂白紫的主色调相映,更显韵味精巧。   教堂后室与前室相比对起就更显匆忙,新郎李成谿正在做进场前的最后调整,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随着仪式流程的顺利进展,新郎按先前排练的流程提前进入了场地。而准新娘乔未,往日利索的短发在被梳妆师精心整理过后,终于盖上了白头纱,在伴娘齐漫涓的带领下于进场口准备与乔父会合入场。   齐漫涓纤纤细手小心谨慎地捧着乔未乳白色的婚纱裙尾,抬头的那一瞬间正巧对上乔未回头展露的笑颜。   不得不说,女人在婚礼那天是最美的,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如果说婚纱美,那乔未今日可以称之为美不胜收了。   尽管是在头纱的遮盖下,仍旧掩盖不住她灵魂深处所散发的那份自信与魅力。   ‘‘真的是要重死我。’’   乔未纤纤双臂费力支撑着腰肢,红唇微微翘扬着,明媚之中带着一丝性感。   ‘‘好累啊漫涓,我真的太累了,怎么结个婚这么累的......’’   虽然这段时间婚礼策划的工作都是李成谿亲力亲为,但乔未还是觉得心累。   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乔未最近一个月一直被乔父乔母强硬关在家中,理由是筹备婚礼,总之哪儿也不让去。除了偶尔提笔作几幅画解解乏,齐漫涓得了空去乔家大院看望她,乔未就快称得上‘‘与世隔绝’’了。   乔未深呼吸一口气,双手紧兜住自己的腹部,情绪看起来并不高涨。   她低头看向繁琐的婚纱裙摆,还是忍不住继续抱怨着,这是乔未惯来自我调节心情的方式。   ‘‘你知道我原先挑的那件有多好看吗,就是我自己很想要穿的那件。’’   说起自己最先看中的那件婚纱,乔未忍不住津津乐道起来,很是激动地向齐漫涓描述着那件婚纱的细节和设计,满眼闪着亮光,边说还不忘抬手边比划着,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欢了。   ‘‘你就别说制作人的手艺了,就是连你腰线那一块儿的位置都是纯手工缝制的那种边丝细花儿,整件婚纱的油彩感也很特别,主要是那一件还出自南艺老师之手,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很尊崇南艺老师,去年她在北京的秀我还连夜赶去看了.......’’   乔未越说越遗憾,眼里的那道光也很快便转瞬消失了,她低头深叹了一口气后又像是无可奈何接受了现实,抱怨渐渐演变成了下一个阶段——感叹人生世事。   齐漫涓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诶,不就是露了个背吗,你说人活着干吗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对于婚纱的选择乔未与崔女士已经交手不下十次。跟女人交流本来就累,特别是跟上了更年期的女人交流起来更别谈有多累了。至于乔未最后同意的原因,倒不是屈服于这件婚纱,也不是屈服于崔殷。   只是在某一天清晨,照例吃完早餐以后,乔未突然看开了。   她发现,自己一直真正执着纠结的,或许不是婚纱,而是这场婚礼的背后。   ‘‘明明就是我的婚礼,可为什么连婚纱的自主选择权也不能是我啊,这婚本来也就不是我想结的······’’   乔未话音落下对上身后齐漫涓关切的双眼,欲言又止。   她用最直接的话语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或许词不达意,但齐漫涓最能理解乔未当下复杂的心理。   她拢了拢乔未的胳膊,细声细语地哄着,明显的宠溺   ‘‘这一件你穿也一样好看啊。’’   仔细看来,乔未身上这件婚纱虽繁琐夸张了些,但胜在华丽,乔未本就长得美,且今日更显精致的妆容使得乔未的一颦一笑与平日相比都更加动人,端庄优雅。   早在高中那时,乔未便是班花级别的美女,再加上她那会画画的才艺,吸引了不少的桃花。   齐漫涓了然地等待乔未自我和解,乔未就这急性子,脾气说来即来,说散也就散了。若是能从她口中抱怨出口的,相反倒无事,只是图个嘴快,心里反倒落个轻松。   ‘‘不要总是想这么多,你现在应该把保持好心情放在第一位。’’齐漫涓灵动的双眸弯了又弯,探手覆在乔未所抚着的小腹位置处,似宽慰又似开导,话里透着宠溺和无奈。   ‘‘只有你开心了,他才能开心呀。’’   等乔未有所缓和平复,齐漫涓继续循循善诱,让乔未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缓冲,去慢慢接受。   ‘‘崔阿姨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就连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突然说要结,她最后还不都是都依了你们了。’’   言罢,齐漫涓看向无人扰清净的四周,像是回忆到什么,手里握着的少许纱尾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眼底也顿时藏了深意。   ‘‘再者说,婚礼归根结底,都是仪式。’’她深深叹了口气,思绪被拽了回来,粉紫色的瞳孔亮了又亮,抿抿浅色的唇角,挤出一抹笑   ‘‘反正你和成谿也不在意这些,熬过今天你们也就算是自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