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未垂眼看向地面,她本就心烦意乱,孕前期的孕吐反应已经让她深感不适,最近又逢流言四起,崔母连家门也不让她出,眼下最亲近的人又在面前数落自己,这段时间的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乔未鼻头不自觉地泛着酸涩。   眼看父女俩这点斗勇的星火就要被点燃,齐漫涓深感动容,上前碰了碰乔未的手肘以示劝慰。   乔秉林虽心疼闺女,可糟心窝子也是真的。   乔未是他唯一的女儿,平日里闹腾也就随她去,想要什么也都尽可能满足她,夫妻俩对她疼爱有加,家族企业都交于长子继承,不施加乔未任何压力。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平日里爱玩,但没想到这回还给自己闹出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来。   好在对方算是门当户对,不然他也真是要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乔秉林深深叹了口气,此刻心疼大过头疼,他主动松口道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恍然之间乔秉林目光转向身侧帮忙提着裙尾的齐漫涓,面上的冷意算是恢复了些许   ‘‘漫涓啊,真是辛苦你了,还来给小未做伴娘操忙着。’’   齐漫涓宽目一笑,紧握着身边乔未的手心,摇摇头   ‘‘不辛苦的伯父,我当年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乔乔来给我做的伴娘吗。’’   ‘‘漫涓又不是别人。’’   乔未吸了吸鼻子,恶狠狠地偏过头去,毫不留情面地拆乔父的台。   乔秉林尽显无奈,自己女儿的脾性属他当爹的最了解,此刻看着乔未负气委屈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气氛胶着,乔父沉思间余光见齐漫涓,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提道   ‘‘对了,我前段时间在Y市出差参加了一场珠宝拍卖会,好像看见了百川啊,他现在是准备要在Y市发展吗。’’   齐漫涓心上一顿。   原本从容的面容变得僵硬。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听到井百川的名字。本拖着婚纱尾部的双手出乎意料地松了一松,纱尾飘落在光洁的地面,她回过神后又迅速弯腰匆忙拾起。   齐漫涓与井百川属于正经的联姻,仔细算来,今年应该是她们婚姻的第三个年头。   这三年以来,除了必要的应对,俩人并无过多的纠缠。   这场婚姻倒更像是签了一份隐形的合约,谁也从未轻易越界,她们都在各自的生活领域中尽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倒是让外界真以为她们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而井百川的特殊身份,更是让齐漫涓有意疏远。   井百川从不会让外界知晓他不曾愿意透露的。   所以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在外界媒体和粉丝看来,井百川只是一名具有广大影响力的影视剧演员,他虽是做演员出生,但最初也是从配角出道,奈何运气与实力并存,出道不久便被知名导演挖掘,之后星途愈发光明,凭借一己之力,如今走在了演艺圈的巅峰,但人们不知的是,在他的背后还有无人知晓的另一重身份——井氏集团创始人的长子——W氏最大的商业性投资集团——处于商贸界的金字塔顶端。   她嫁给了一个万千少女梦寐以求想嫁的男人。   齐漫涓其实并不明白三年前井百川究竟为何突然向她提出这份婚约,至少井百川的理由并不能够让她完全信服,而当年她自己又是如何头脑发热接受了这份婚约。   但在这三年以来,井家对她的庇佑,着实让齐漫涓事业前进路途变得亦加平坦,这一点,她不可置否。   可要论井百川的工作和行程,齐漫涓全然不知,也从未奢想过去了解。对于外界的无知和自以为情理之间的认知,就有如眼下乔伯父的这番疑问,实在是让她不知该做何回答。   偌大的空间瞬时没了话语声,就连空气里也充斥着浓浓的尴尬气息。   乔未自然有所察觉,视线不自觉地看向齐漫涓,女孩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在她乳白而瘦紧的双肩,平日最不爱施粉黛的她今日难得涂抹上了棕褐色的睫毛膏和眉线,巧妙地遮挡住她原本银白的绒长细毛,戴上美瞳以后展示的棕褐色瞳孔透露着几分犹豫和为难。   此刻模样的齐漫涓,就仿佛天使坠地,让乔未都忍不住生了怜惜。   乔未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主动打破了僵局,替漫涓开解难局,只是话里难免还是少不了方才不愉快的怨气   ‘‘您一大老爷们儿,好端端的去什么珠宝拍卖会。’’   乔秉林‘‘啧’’了一声,眉头深锁,成功被转了话题,开始朝自家女儿‘‘大吐苦水’’。   ‘‘还不是你妈她给我安排的好差事。’’   ‘‘我明明是去Y市处理画展场地办正经事的,走之前那晚上硬是把我耳根子都磨破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把她看中的那个什么上个世纪的水晶耳坠子给拍下来,不然回去见不着东西连门也不让我进。’’   乔未不动声色地看向身后的齐漫涓,女孩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艳,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说话,光是站在那,就给人莫名的距离感。   乔未冷乐呵一声,活生生一朵带刺的玫瑰。   ‘‘什么办法,自己娶的老婆哭着也得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