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漫涓拎着药袋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俩松。   不见女孩回应,井百川语调向上又轻“嗯”了一声追问。   齐漫涓认命地回答:   “知道了。”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你今天是病人,就不和你一般见识。   齐漫涓心里暗暗想。   井百川开了大厅灯就径直往楼上走去了,齐漫涓乖乖换好拖鞋便直奔厨房方向去烧了壶热水。   听着热水壶渐渐回响的声音,齐漫涓对着愣了半天,回过神了,水都要开了,她又去水池里淘了点小米开始煮粥。   井百川半天没有要下来的意思,齐漫涓只好倒了杯热水上了二楼。   二楼卧室的灯是关着的,齐漫涓向三楼望,果真,书房是透着光的。   蹿着稀还工作,就这么忙吗?   出于礼节,她还是敲了敲书房门。   “我进来了。”   井百川坐在办公桌上,虽正对着电脑,却不时看向侧手边蓝色文件夹里的文件稿。   齐漫涓瞅了几眼,并不是很感兴趣,把水杯放在桌上,不忘细心提醒着。   “刚烧的,还很烫。”   “一会儿你把这杯喝完了下楼,我煮了点粥。”   井百川将钢笔的笔身与笔盖合一,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座椅背部,一本正经道:   “我吃不了”   “喝药不能空腹,把药吃了就不会蹿稀了。”   齐漫涓眼神果断,说完就走,没拖带一点泥水。   倒是井百川盯着那杯热得冒烟的水出了神。   他发觉自己竟很享受被齐漫涓照顾的感觉。   齐漫涓离开以后便回了卧室的卫生间卸妆洗漱顺带洗了个热水澡。   发尾有些许被浸湿,她正拿着干毛巾在擦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抱着试试的心态,放下干毛巾去衣柜翻找。   她疑惑,井百川应该是让人把衣物都拿过来了。   难不成,因为是盒子,以为是闲置,就没带来?   床单是井百川的外套,她顺手捞起放进井百川那半衣柜挂好。   井百川的衣服色系分类很明确,鲜艳的颜色少之又少。她忍不住停下目光仔细观察了会,男人的外套多是大衣,少数的西装,黑白短袖倒是多的很,随性的卫衣也有俩三件。   她随意地翻了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衣服与井百川的相比,多的不只是一星半点,楼上的置物间还存放着她另季节的衣服和饰品。   不过,整洁度她倒是相比不了。   男人的衬衫件件整齐无痕,或许是吴姨帮忙熨烫的,总之,整齐划一,丝毫看不出任何褶皱。   正当齐漫涓准备关上衣柜门时,却意外看到了她想要寻找的那个盒子。   怎么把她的东西放井百川这了……   要不是凑巧看到,差点要找不着了。   齐漫涓蹲下捡起衣柜最低处的黑色大礼盒。   她顺势就地而坐,半靠着床边,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打开了盒盖。   盒身里面躺着一身被折叠整齐的练功服吊带和白色长裙,还有一双藕色舞鞋。   这里存放的一切,她都太熟悉了。   儿时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不断放映,齐漫涓承认,她太害怕跳舞了。   苏杭那天突如其来的拜访便已让她失了心智,更别谈席秋媚昨日对自己那如往常的强势语气。   苏杭的舞确实很好,在她们这一代中,如若苏杭称得上第二,很少人敢与她叫板。   她的确完美传承了席秋媚教导的民族舞的传统跳法。   相比之下,齐漫涓的耐力从小便差,因为这点,她不知被席秋媚数落过多少次。   但在整体给人的视觉感观上,齐漫涓却与苏杭不相上下。   齐漫涓耐力虽不足,但胜在新意。   她能够在民族舞传统跳法的基础上,发挥独属于她的新跳法,让人眼前一新。   有人喜欢,有人只觉得取巧。   她清楚记得,在她取得舞蹈比赛第一名满心欢喜拿着奖杯找席秋媚时,女人那副不屑的模样。   席秋媚说,一次代表不了什么。   可就是她这一句代表不了什么,让她对舞蹈真正失去了希望。   练舞辛苦,哪怕每回训练以后都是数不清的汗水,可齐漫涓也从未真正想过放弃,无论外界再怎样拿她和苏杭比较,她都不在意。   她知道席秋媚骄傲,所以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尽可能地让她高兴,让自己配得上席秋媚的身份。   可是后来她发现,似乎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席秋媚就从没把她当作女儿过,她不在意自己的一切,甚至从齐漫涓一出世便厌恶她。   她让齐漫涓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重拾舞蹈,只有齐漫涓心里最清楚,最难过的是她心里那一关。   她曾经一度觉得自己不适合舞蹈,周遭的所有人也都这样认为,直到民舞大赛她真的拿了冠军以后,她幼稚的以为自己可以了,却被席秋媚重重打击。   那个她要喊一声妈妈的女人,好像总是以为,她异样坚强,能经千锤百炼,却不知她的童年,已经让她比同阶段的任何人都要敏感脆弱。   齐漫涓握着舞鞋的手不断攥紧,她不停地劝诫自己放下,可身边人的突然出现总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   就好像席秋媚那日所说,只要她们俩还活着,这一世的牵扯谁也割断不了。   她双腿蜷曲,将盒盖恢复原位,收拾好情绪,出了卧室门下去厨房。   白粥小火慢熬的差不多了,齐漫涓弯腰分别拿出一个大碗和小碗。左手托着碗,右手拿着大勺,听到楼梯间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她不用猜都能够知道是谁,毕竟家里只有他们俩人。   这回倒挺自觉。   齐漫涓很自然地喊他:   “帮我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拿俩个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