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位公子,可好饮酒?妾身家中,有上好的竹叶青呢。”一位姑娘已按捺不住,眼见着唇红齿白的少年缓缓走来,他笑得这般好看干净,叫人心都酥了,她抛出了第一串剑兰,艳红的花儿打在他墨黑的袖口上,滚了几遭,落地了。 “抱歉,策不善饮酒。”他轻声回答,像是有些歉然。 见他不曾收下这剑兰,其他姑娘皆从嗓子眼里出了口气,个个放下心来,一个接一个轮番上阵。 “公子,那你可好赏画?妾身不才,善丹青水墨。”又一串剑兰抛出。 “……不,琴棋书画皆不通。”花瓣散在他的脚边。 “妾身家中的厨子手艺极好,公子可是饿了?” “多谢姑娘好意,策并不饿。” “公子,你若收了妾身这剑兰,下半辈子绝不愁吃穿。”一身量足有四人宽的姑娘豪气万丈地扬了扬手中的花,卯足了劲扔去,众人只觉眼前金光闪闪,定睛一看,那剑兰竟是黄金所制。胖姑娘这般财大气粗,着实叫人佩服,其余姑娘们的心脏也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好看的小公子被这好吃好喝的日子勾了魂去,等了半晌,却见王策平静地望着胖姑娘兴奋得通红的一张包子脸,淡淡地道:“金银乃身外之物,策不喜欢。” 啊!多么冰清玉洁纯洁无瑕的一位小公子!众姑娘捂着胸口,要窒息了。 可剑兰落了一地,散在他的脚下,正如她们一颗颗被拒绝了的真心一般,渐渐枯去,把头的一位姑娘便有些疑惑:“公子这也不喜,那也不喜,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个问题问到了众姑娘的心坎上,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睛再次望去。 王策眨了眨眼,眼角的泪痣在长睫的阴影下若隐若现,无辜中透着邪气:“若说喜好,只有一个,策好饮人血,定得是姑娘们这般年纪的血,每位姑娘许是够策饮上三五日……” 短暂的寂静,也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出来,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杀人啦”、“有妖怪”,那掷了金剑兰的胖姑娘第一个冲出人群,跑得比谁都快,半柱香的功夫,街上再也瞧不见一个姑娘的身影,唯有被踩在地上的串串剑兰,甚是凄惨。 王策垂手拂去黑袍上的花瓣,脸上又没了表情,他转身走回轿子前,淡淡地道:“兄长,走罢。” 王阙却是在轿中若有所思,他想了想,到底又撩开了帘子,蹙着眉问道:“阿策,方才的法子,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前些日子薛太傅扔给我几本话本子要我打发时间,我随意翻了几本,里面讲得大多都是些鬼怪异闻,其中便有一俊逸貌美的蝠妖好吸人血,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姑娘知晓了他的身份,连滚带爬地逃了。” 王阙闻言,眉头蹙得又紧了些:“薛太傅还同你讲什么了?” 王策道:“唔……他说,世间情爱,若关乎到生死便皆是不值一提了,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王阙无语凝噎,他坐回轿子中,有些忧心,薛太傅向来不大正经,他二弟王策的脑瓜本就不大活泛,很是一根筋,旁人说什么都信,眼见着十七八的年龄了,情窦还未开,实在叫人心急,如今这薛太傅给他灌输了这些根本无处考究的歪理,这…… 王阙觉得,自己这纯洁无瑕的二弟早晚要被薛太傅给玷污。 贸然提及,又怕伤及王策的自尊,王阙思忖了半晌,试探着问道:“阿策,回宫后,本宫给你换位太傅可好?” 好在王策向来是对他言听计从,也未多想,只是点头应了下来。 长街空空,耳边唯有马蹄声,王策牵着马轿走了一会,却见眼前慢吞吞走来一位红裙的妖娆姑娘,她眉眼极冷,肤色凝白如雪,却生了一双撩人的含情目,她似是有些羞涩,一张帕子遮了半边脸,双眼弯弯地望着王策,走到他面前,柔声道:“公子,你看妾身如何?” 王策游刃有余:“姑娘喜欢被人咬开脖子喝血?” 红裙姑娘忽然笑了,她撤下帕子,动作优雅地拭着额角的一小片香汗,打量着王策的目光却凉了下来:“妾身可没这个喜好,倒是妾身的小姐,很是喜欢这个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