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不过八点,烈日炎炎的阳光已经晒得人发慌。炫目的白光,炽热的一层层烘烤着地面。 这座火炉的夏天似乎总是比其他城市来得更早,更炙热。 滚烫的热气,一层一层翻滚着,嚣张跋扈,公交车里的人如同锅里沸腾翻滚的饺子浮躁不安。 车里没有开冷气,各种难闻的味道一下就像大染坊交织刺鼻。 “砰砰”的几声巨响,近乎震得车窗玻璃都忌惮的震了震,正常行驶的车辆突然放慢了车速,车窗外呼哧呼哧的响声,吸引了车里人们的惊奇。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下就堵车了?” “好像是出车祸了,你看那车都翻了一转,里面的人不知道死了没?” 有好事者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车都快报废了,人肯定也洗白了。” 蔡伶侧过头,视线正好望出去是车祸的现场。 一辆小轿车撞翻底朝天,车头车尾都已经严重变形,车身有一小半部分斜靠在护栏柱上。车轮胎却还在半空中哧哧的转动,后面路过的车子都绕道从一旁经过。 交通一时有些放慢,公交车减缓了车速,随及又缓缓的停了下来。 “干撒子哟,赶紧开车,我要赶时间找老板要血汗钱,迟到了包工头跑了,我找哪个要账。”一名男子着急赶路要血汗钱,见着公交车停下不由有些心急的大着嗓门,用着地方方言嚷了一句。 司机看了看似乎有些惨烈的车祸现场,面露犹豫,“前面发生了车祸,有人被困在了车里。” “车祸关你撒子事,快点开车,我迟到了找你扯皮吗?” 着急要账款的男子语气不善的吼了一声。 另一名着急的中年妇女也面露焦色,“车祸有交警来,我们都赶着时间,我家婆婆快要咽气了,我还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师傅,快开车走吧。这个点大家都忙着赶时间,不是有一辆车停下来帮忙了吗?再说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 这郊区外的路段来来往往的车辆虽然不少,有不少车辆都放慢了车速,甚至还有些车停靠在了一旁观望,可很少有人下车上前帮忙。 “别看了,出个车祸有什么好看的,这社会,每天都有人出车祸死了,赶紧开车。”公交车旁一小轿车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女人推了推自己的男人。 男人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去帮忙,最后被自己老婆嚷着,发动车子离开。 “轰隆”一声,车身哐的一下倾了下来,浓浓的烟尘中翻了个底朝天。 众人见着车辆又震动落在地上,车身已经有大部分都变形,想要上前却又怕车子突然发生意外,一群人都有些心有余悸的迅速离开。 繁华浮躁的社会,快速的生活节奏,似乎让人们都有些内心麻木。 “师傅,麻烦你开下门,我下车。” 就在公交车准备重新启动离开时,蔡伶挤到了车门, 她下车后就站在车祸对面的马路人行道上,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着无力的苍白。 出事的是辆红色小轿车,一百八十度旋转后车轮朝天,车前几乎被撞的面目全非瘪成了一堆废铁。 眼眸里有一丝的迷茫,她看着眼前的车祸现场,跟梦里的画面几乎重叠。 她唇齿发颤,唇瓣微微的动了动,却根本听不清她的呢喃。 黑色越虎车门推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跑到出事的车辆前,正试图着打开车门,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拉开。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车里,打开后备箱翻找着,很快就找出了一根铁棍。 蔡伶见着只有他一人,也穿过了马路,走到了他的身旁,“我能帮点什么?里面的情形怎么样?” 男人低着头,头也没抬,“车门被锁,里面的人已经昏迷,我要撬开车门,你赶紧拨打电话报警。” 他双手紧握着铁棍,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此刻因为太过用力而肌肉紧绷,麦色肌肤上的青筋都有些微微的凸出。 蔡伶拨打了110,120,之后视线就落回到了男人的身上,他突然往后一步,“退远点。” 她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能按照他的要求退开了几步时,就听见了一声声巨响。 男人拎着棍子就砸在了车窗上,很快车玻璃裂开,他又用力砸了几下,丢下铁棍就从破碎的车窗里钻了进去。 他动作很敏捷迅速,一下就钻了进去,蔡伶蹲下身,从车窗看进去。 男人看到了驾驶和副驾驶位置的一对男女,他上前检查,发现两人都已经没了呼吸。而后座上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 一名小男孩的脑袋伸了出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是充满了害怕和恐惧,想要哭却又被吓的发不出声来。 陈绍南心猛地沉了沉,从前座翻过去,“别怕,叔叔来救你出去。” 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安抚着他的情绪,伸手抱住他准备离开时,却又突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