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陶元莞忽觉得有些盼头,也不觉得肩上那点伤痛算得了什么了。 从落水后便未再见到耿言景,偶尔听到丹碧叽叽喳喳道下人们议论他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又是太子的老师进宫都是家常便饭,心里不由得想道皇帝到底是识人不清,竟重用这种狠厉之人,也是个昏庸的,否则自己爹爹那般善良胆小怎会获罪? 又听她们议论兰妍,说起兰妍丹碧口中竟然很多羡慕,说她如何会做人,在侯夫人面前如何得脸云云。 “在府里就没有人不说兰妍好的……大家都说她是侯夫人预备给爷做妾的,如今送到这府来就等爷回来给她开脸儿收房”不过话风一转见陶元莞依然一脸无动于衷,只顾看花样子,便有些急道:“姑娘你也要多为自己想想以后,不能被她压了一头,我瞧着这两日她身边儿那小眉可是得意得紧呢。” 兰妍做为大丫鬟,自有小丫鬟伺候,如今兰妍要得势,自然水涨船高得意些了。 丹紫最近也不似先前那般严肃拘谨,不管丹碧胡乱说些什么了,对陶元莞波澜不惊的处事和才华也隐隐有些佩服,便道:“姑娘自然知道怎么做,快点赶工罢。”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陶元莞放下炭笔,看了眼纸上的鸢尾花,线条柔韧,花叶舒展,让人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便露出一丝笑意:”我的处境你们都清楚,自然不敢高攀你家爷,如今只想安安静静做点事情熬日子,若我有出去的那天,咱们的情谊不会变,你们莫忘了我。” “姑娘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以后定会越来越好。”丹紫安慰道,自从上次归家她去找了在丝绸坊跑堂的堂哥,将这绣出的帕样子叫堂哥给老板看,又放了些在那里代卖,没想到很快就卖光了。 许多贵人官眷喜欢她们出的帕样子,还付了定金订了不少。老板高兴坏了!当时就与丹紫说要见幕后的师傅,还将这帕子价格提高三成。丹紫借口说师傅不便出山,随即回来与陶元莞商量,拿了供应文书去与之签了。陶元莞则化名黛心签了字落了印,但只答应每旬只出十副帕子,毕竟人手少做不过来,再者“物以稀为贵”嘛。 果不其然,帕子不够卖,还竟涨价到了五两银子一方还难求的局面。 陶元莞赚了一笔不说,丹紫丹朱的荷包也鼓起来了,她们做丫鬟的月钱和这数目简直没法比。 银钱多了自然不便,陶元莞便让丹紫换了男装,将每次收回来的钱换成银票,连带上次侯夫人给的一并换好偷偷藏了地方。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学聪明了,将胭脂盒子掏空,银票放在里面,又在外面做成荷包的形状,缝死开口戴在身上掩人耳目。 此时已然过去一个多月,陶元莞伤口已好得差不多。兰妍时不时过来以探病为由试探虚实,但见陶元莞依然躺在塌上一病不起,再加上丹碧丹朱掩饰得好,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来得不勤了。 毕竟和一个病秧子相比,她不但有夫人的支持还有多年的经营,又熟悉爷的脾气秉性,陶元莞如何与她比,爷最厌不会察言观色又麻烦的女子,这种病秧子多事的他是不会喜欢的,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时间长了自然就厌了。 兰妍将陶元莞的情况一五一十报谢氏,谢氏皱眉听完对陶元莞更不喜,不过碍于耿言景的脾气不能硬来,便嘱咐兰妍多在耿言景身上下功夫让他早日收了她。兰妍自然心里喜悦,回来后气势更长,隐隐有些把自己当作这府里的女主人一样发号施令了。 耿言景此时坐在马车上已入京,这一个月为了皇帝的病他以巡视各处边防为名访便名医,又亲自去天雀山等了半个月闭关修炼的元真师叔,从他那里得来丹药两枚,着暗卫日夜兼程先行送到皇宫与柳皇后,这才掩人耳目,又巡视几处地方才不慌不忙赶回京城。 有了这两枚药丸,皇帝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只是元真师叔说了这药只能续命,不能根治皇帝的消渴之症。皇帝的这口气万万不能断,只是这消咳症目前并无根治方法,若不是在皇帝之家早就一命呜呼了! 到哪里去寻这治病良方?耿言景蹙眉思考着这个棘手的问题,全然未被外面嘈杂的人声影响。马车不知不觉已行至自己府前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南青熟悉的声音:“大人,到咱们府里了,您要不要回府换衣休息一下,饭食已备好就等着您回去了。” “府中有什么事吗?”耿言景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意识到此时入宫定会引人注意,便由南青撩起帘子下了车。 一边走一边听着南青在后面絮絮叨叨:“府中一切都好,入夏防暑的物品都添置齐全,除了咱们自己庄子铺上送来的收成用品,登门送礼拜见的一律都按您的吩咐打发了,丫鬟小厮都干活没偷懒,兰妍姐姐将她们管得听话极了!内外守备也都安生得紧,乘风吃饭也好,最近乘风喜欢吃肌肉了,小人告诉厨房挑最肥的鸡每日不落的投喂了!这不乘风都胖了一会儿您去看看?” 胖了还能飞得动吗?乘风是为了训练专门执行任务的,耿言景的面前不太好看起来,刚要骂他,谁知南青见他不高兴连忙自以为是地说道:“陶姑娘现在好多了,每日除了休息便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小人着府里待客最高的份例给她一切供应,就是姑娘她时候想念您的紧,见到我几次问了您何时回府……” 她会想念自己吗?耿言景脚步一顿没有说话,距离上次她落水已有一个多月,耿言景再未见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对她关注远远超过了对罪犯之后应有的态度。 她这身份应该扔到大狱里好好折磨才是,不怕什么都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