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病已!” “平君。” 掖庭,某宫室内,刘病已清晰可见的心不在焉让许平君本就是焦灼的心更添几分急切,“病已,你可知,” “平君,不得无礼!” “娘!” “参见皇曾孙!” 朱氏恭敬却又疏离的姿态让刘病已的眉头微微蹙起,瞧着已然是眼眶都红了、难得多了几分平日里稀有的软弱的许平君,心头没由来也是一沉,“平君与病已乃是至交好友,素日里随意惯了,夫人不必,” “尊卑有别,更遑论如今平君更是即将定亲的人,礼法更不该废。”朱氏的脸缓缓抬起,对上刘病已难得是怔住的模样,心头也不由得闪过几分不忍,可昨日郎君与她的夜谈陡然在脑海中闪现,让朱氏的心也立时是硬了几分。“内者令府使者已于府中久候多时,还望皇曾孙,允臣妇将平君带回府。” “娘!” “平君,你要让为娘动手么?” 朱氏声音冷冷,面上不容拒绝的意味甚是分明。许平君的眼眶中已是被泪盈满,颇有几分希冀的目光看向刘病已,得到的却只是刘病已低眉垂首的模样。心中陡然悲怒交加,许平君不管不顾就往外跑,正与匆匆而至的胡组擦肩而过。 因着力道之大,几乎是要将胡组推倒在地。若非是因着胡组身侧郭征卿一手扶植,眼下大抵已是要摔倒在地。 “小女莽撞,还望夫人切莫怪罪。” “许夫人?” 朱氏礼貌颔首,却是不发一言就追寻爱女而去。 胡组的眉头皱的更紧,身侧的郭征卿却已是了然于心,“内者令之子,配暴室啬夫之女,确是门当户对。” “阿姐这是何意?” 胡组面上惊异未明,郭征卿却已默默松开扶住胡组的臂膀,“殿下此番与许小姐残忍,若能保她一世安宁康泰,也不枉许大人与殿下教养之恩。” “··姆娘,明日将陛下前番赏赐的绸缎,送于许府处。” “殿下!” 胡组难得是失了分寸叫嚷出声,可刘病已却仿佛浑然未觉般,自顾自只是转身往里走。沉重的殿门被“哐!”一声关上,胡组的眼中已全然都是眼泪。 瞧着身侧难得安静的郭征卿,胡组的面上埋怨之意立时分明,“阿姐既是早知晓此事,为何不,” “平君小姐是好人,阿姐也愿,她一生平安和乐,无忧无虑。两情相悦虽好,可若是不为世人所容,到头来,也只会落得个生离死别的下场。”瞧着显然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愧疚之意更甚的胡组,郭征卿的面上也是浮起一抹笑,“夫君若地下有知,晓得征卿罪名已然洗除,又有阿妹与殿下陪伴在侧,定会含笑九泉,再无遗憾。” “··阿姐,我等真要将那礼物,送至许府?”想起刚刚许平君的悲戚,胡组的心头更是难过。 平君小姐定是希冀殿下为她与许大人和夫人求情,甚至是以皇曾孙的名头,求了陛下赐婚,可明日这礼物一旦送到,无疑是先将平君小姐心头的希冀尽数打破,后在她的心头插上一把刀啊! 就算是没有做夫妇的缘分,因许大人教习缘故,他日平君小姐与殿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该是如何自处?“不行,阿姐,阿妹还是是求了殿下,这礼即便要送,也不能,” “奶娘,你如今,连本殿下的命令都不听了?” 陡然大敞的殿门配上刘病已手执长剑、满目冷峻相对的架势,陡然也是平添了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严。 心头陡然升起的念头让胡组吓了一跳,倒是郭征卿已是快胡组一步上前,“殿下这番模样是要去何处?” “今日是张大人授课的时日,病已此去,乃为研习文道。” “可陛下武人风范尽有,若说文道,怕是连三岁小儿都不信。”郭征卿行至刘病已身侧,泰然就要抢过刘病已手中宝剑。可握紧的力道却已是显示出男女有别,郭征卿眉目微沉,手里的力道也是暗暗加重,“今日平君小姐之事,姆娘知晓殿下伤心,可皇宫重地,却也绝不可忘了礼数!殿下本是罪人之后,蒙天恩才可活于今日,若是因一时悲愤做出错事,辜负陛下恩典,岂非是不忠不孝?” “阿姐,别说了!” “姆娘所言甚是,” 手中力道松开,“哐当!”一声,宝剑已是落了地,“奶娘,请您告知张大人一声,今日,病已却是要缺席了。” 瞧着颓然转身,已是无丝毫往日生气的刘病已,胡组的眼眶顿时又红了。 她的殿下,怎地就如此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