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依旧响着,是她弟弟司凌峰从寄宿中学打来的:“姐,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谢谢!不过你从我过了二十岁就开始这么祝福我,讲了六年,也该换一套新嗑唠唠了。” 司凌峰嘿嘿笑了,“我这不是希望我漂亮的姐姐永葆青春吗!尤其是今年,跟我一样停在十八岁该有多好!” “你好好享受当十八岁美少年的感觉吧。”她也笑,“我才不要停在那么傻兮兮的年龄里。” 司凌峰抗议道:“从小到大骂我傻,万一有一天我真傻了,就是你强大的念力造成的。” 司凌云很乐意跟弟弟这样不着边际地闲扯,借以调节有些紊乱的心神,“怕了你了,你要真变傻了,妈还不得杀了我。”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周末回家时给你。今天有没有安排节目庆祝生日?” “现在跟阿乐他们一帮朋友在阿风的Forever喝酒呢,阿风订了蛋糕给我,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正许愿唱生日歌切蛋糕呢。” “许的什么愿?” 司凌云一想到十分钟前从蛋糕上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男人,顿时心头一堵,勉强笑道:“再乏味没有了,下个月论文答辩过关,顺利毕业。” “这愿许得真没趣!我还怕你今天会寂寞,有人陪就好,玩得开心点儿——”司凌峰拖长声音坏笑,“记得别酒后乱性,安全第一哦。” 司凌云嗔道:“喂,你不过是快高中毕业的小屁孩而已,怎么荤的素的有的没的什么都学到了?” “跟我的同学比,我已经纯洁得像婴儿一样。” “嗯,我很清楚象牙塔是怎么回事。你的小女朋友也还好吧?” 司凌峰有点忸怩,“她昨天给我发过邮件。” 他的小女朋友其实是他的同学,大半年前全家移民加拿大,他也准备在今年高中毕业后去加拿大留学。司凌云笑着叹气,“唉,也只有你们这年纪,才有力气谈这么纯洁遥远的两地恋爱。” 司凌峰顿了一下,声音放低,“姐,谢谢你。” 他们姐弟之间虽然差了八岁,但向来亲密,她理所当然地照顾他,他从来没有这样向她道谢,她心底一下有说不出来的酸楚,只得强打精神笑道:“说你是傻孩子,你又不乐意,何必跟我说这话?”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答应妈妈放弃读博士,毕业后去爸爸公司工作的。” “别胡说,小峰,我从小学一路读到现在,早腻味了,本来就想离开学校。记住,我没为你牺牲什么,你不许胡思乱想背包袱。” 电话那头长久的悄无声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只手搭在天台栏杆上,低头看着下面的街道,酒吧门口的灯光昏黄,光影交错之间,行人谈笑着,步履悠闲地走过,暗夜让一切显出几分虚幻的色彩。 这时天台入口那里传来李乐川的声音,“凌云,快下来,有礼物给你。” “就来。”司凌云应了一声,对着电话说,“小峰,我要下去了。” “等一下,姐,你真的跟启明哥分手了?” “妈妈跟你说的吗?她真无聊,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司凌峰固执地追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别提这事了,分分合合很平常。小峰,你还小,可能对感情这件事还有很多想象。我不是教你不要把感情当回事,不过,真没必要看得太严重,生活中更重要的事多得是。” “比如——” 司凌云一时竟然想不出来拿什么举例才好,只得笑,“咦,你这傻小孩今天特意来跟我抬杠吗?” “没有啦,姐。” “好了好了,我下去了,再见。” “再见。” 司凌云放下手机,回到二楼。和酒吧内安静的气氛不搭调的是一些人在高谈阔论,一些人在掷骰子,大呼小叫得不亦乐乎。 琪琪回头扬声跟她打招呼:“凌云,没等切完蛋糕你就失踪了,躲哪儿去了?” “我在外面接电话。”司凌云只得走过去,“琪琪,真受不了你,到哪儿都这么闹腾,我估计最多再过三十分钟,阿风就要赶你们走了。” 琪琪一边大力摇着骰盅,一边乜斜她一眼,“搞不懂阿乐为什么要选这种老男人喝闷酒的地方给你过生日,无聊死了,他要赶我们正好,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玩。” 不等司凌云回答,她揭开骰盅,定睛一看,娇笑着摇身边那个穿着黑色衬衫的修长男人的胳膊,“傅轶则,该你喝一满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