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有名的七重唱在第二幕中,七个人各有线条,音乐交织互补,十分精彩。我身边有一位老奶奶一直在不停地叫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第二幕落幕后便是中场休息,大家不约而同地往门外去,过道上十分拥挤,我便不愿动弹了。 沈磐却在这时候,穿过人潮,向我走过来。 “小满,出去买个冰淇凌吃怎么样?我来请你?”他靠在包厢的栏杆前,建议道。 我笑着摇头:“谢谢,还是算了,人太多。” 他似乎是想跟我说两句话,看我并不想出去,便干脆站在过道边上。他先是问了问我的近况,接着又跟我夸赞了一番何苓姐今晚出色的表现。 我自然附和。 然后他又说起那天晚上的酒会,说感谢我临时救场,说我简直称得上是力挽狂澜。我连忙摆手,他说我谦虚,又同我说以后要是有音乐会一定要叫他。 最后,他终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哦对了小满,那天晚上,石先生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他戴了一个金属边的眼镜框儿,镜片后面的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似乎很期待我的的答案。 我略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口中的石先生是指石越卿,“没有什么,就是给我介绍了一场午间音乐会。” 沈磐应了一声,这时有人要回到座位上去,他侧身挤了挤,让出了些位置。我看看表,中场休息的时间已经快要过去,可他却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后来你和他还有联系么?” 我不愿答得那么详细,只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嗯,偶尔吧。” 剧院的广播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提醒观众下半场马上就要开演。沈磐见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下半场的时候,我有点困倦,不知为何也有点心不在焉。沈磐这个人我并不了解,然而他那样拐弯抹角地跟我打听石越卿,不禁让我有些好奇石越卿的身份。我知道岳溪她家里是做建筑的,好像做的还挺大。照岳溪的说法,石越卿他家与岳家是世交,既然这样,应该也是极有背景的吧。 我眼前又浮现出他的笑容来,然而却怎么也无法把他同世家公子哥连在一起。 沈磐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提醒了我,让我想起我们的不同来。他早已毕业,在伦敦有了稳定且比较不错的收入。而我却还是大二的学生,未来的发展方向还殊难预料。我虽不知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料想也绝不会是很普通的实力。而我家虽不穷,但也绝对不是富人。我父母都是寻常百姓,跟达官显贵扯不上一点关系。 他年龄也大我不少。岳溪小他六岁,他把她当作妹妹,我也小他六岁,又怎知他不是将我也当作小女孩? 况且他如果真有别的意思,又怎么会自从那之后,再也没联系过我? 我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终于想清楚,没有一下跳进去,陷得太深。之前一时迷惑,又被汐凰在旁边一劝,我竟还真的想入非非了。 伊甸园中的夏娃思来想去,终于将苹果从唇边拿走。 …… 歌剧结束的时候,我和沈磐一起到后台去找何苓姐。在形形色色扮相的人群中,我们找了她好半天。何苓这一晚十分高兴,整个人都洋溢着热情的气息。 她拉着我的手说:“小满,跟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我笑说好。 时间挺晚的了,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家Pizza Express,一人点了一张披萨饼。席间我们有说有笑,沈磐讲了不少他在上学和初工作时候的趣事。而我则跟何苓姐小小地讨论了下那首极为出彩的七重唱。 快要吃完的时候,沈磐望了望我,又旧事重提。 “小满,石先生给你介绍的那场音乐会,你弹得怎么样?还成功么?” 我抬眼看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总是将话题向石越卿的身上引。何苓也像是极有兴趣一样,听他这样问,回过头来看我。 我说:“还好吧,石越卿是我朋友的哥哥,我其实也不怎么认识他的。” 何苓姐坐在我旁边,听到我这样说,便接口道:“石家在律师行业里是数一数二的,主要做的还是大型收购并购一类的案子。可是没想到石越卿作为家里的老大,居然选了一个跟商业和法律都半点关系没有的专业,而且还做得这么好,确实厉害。” 我有些惊讶,“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我原来在清华的时候有不少学法律的同学,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知道呢?”何苓调皮地笑了一笑,“当然了,跟他长得帅也有关系。” 她这是玩笑话,说完自己便笑起来。我听在耳朵里,心尖上却抖了一抖。 沈磐接过了何苓的话头:“小满,我只是有些好奇。石越卿他这个人平时挺冷淡的,我们银行和他们的公司有业务往来,就这样我也没有跟他说上几句话。”他顿了顿,推了推自己的金属眼镜框。“他们公司在设计开发新的车型,我们银行也想要投资。” 我说:“这些事情我不太懂,但是一般来说投资方不是应该更有底气才对吗?” 沈磐叹道:“关键是想给他们投资的公司太多了,他们不缺钱啊。” “什么项目?发展前景会有这么好?”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