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比淋雨温暖多了,沈本心任由热水浇落在身体的各个部位。 好难得去次医院,却弄了这么个狼狈样跌跌撞撞地逃回家,她开始后悔赌一时之气没有拿剩下的药,又想起前几天和赵汝打电话解释离婚被埋怨的事。 身为小学老师的赵汝对沈本心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想告诉女儿和林肃砚最好能好好过下去。可婚都离了,关系也撇清了,沈本心认为“好好过下去”只是父母对她这段不幸福婚姻的一种妥协吧,谁都不想看到小辈背着离婚的坏名声。还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父母最重要的应该是不想某天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看,这就那离婚的谁谁谁的父母。 她第一次没有头绪了。 听到陆修远说单单外公赵明九留下的几样东西就值一套房子的首付时,沈本心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初她还在想一个老太太去找律师弄遗嘱会不会太另类了,现在想想真的是太有必要了。 涟漪、行云、桃花流水、秋莲,这究竟是四件怎样的瓷器?还有那件被沈一和赵明九视为珍宝的“彩”,说一点不期待是假,只是沈本心的生活因为瓷器衍生出来的事情被弄得一团乱,过往的伤,现实的痛。 还有沈一与林肃砚的母亲林静予的协议,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那串假的南洋珍珠,明明是沈一亲自给的。 沈本心越想心里越混乱,只好一次次在花洒下冲洗着自己。 直到卫生间的镜子和墙壁上布满水蒸气,沈本心终于擦干身子走出淋浴间。看见堆在洗脸池里的湿衣服,她才想到刚忘记拿干净衣服进来了。 果然是一事不顺,诸事不顺。 她正想着房间里的窗帘有没有拉好,伴着急促地脚步声卫生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小姐……” 是男人的声音,沈本心来不及拿任何可以遮挡身体的东西,他就站在了她面前。 五秒、十秒、十五秒。 没有尖叫声,只有花洒上的水一滴滴滴在瓷砖上的声音。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她看到他的镜片慢慢变糊,“陆先生,看够了吗?” “不好意思,沈小姐,我先出去。”陆修远尴尬地挪开步子。 “等等,是你待在这儿,我出去”,她绕过他,“我的衣服在外边房间,你没发现我住的是单身公寓,只有两间房吗?” 等陆修远再次看到沈本心的时候,她穿着睡衣正用毛巾擦着头发。 “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修远从包里拿出文件,“沈小姐,这是姚律师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这几份文件上签字,沈宅里沈老太太留下的遗物就可以尽快交付。” 沈本心翻了翻文件,边签边问:“也就是姚伯伯把我的地址给你的?” “是。”陆修远打算接下去说,沈本心打断了他。 “不要说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把文件合上,倒了杯水给陆修远。 “我会忘了的,刚看你家房门没锁,房间里又没有人,就担心你是不是出意外了,所以……”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是怕我想不开吗?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沈本心站起来靠着桌子,“这么说医院里发生的你也都看到听到了?” “医院碰到你纯粹是巧合罢了,不用在意。”陆修远的回答依旧平和。 “哎,我那样子一定糟透了”沈本心垂下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去床头柜拿出沈一留下的文物资料和装在小袋子里的仿珠,“趁现在有空,陆先生,能不能请你具体讲一下五件瓷器和这条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