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法餐吗?我临时定房,实在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闻尔轻声说,“头盘是白芦笋配海胆。汤是黑松露酥皮汤,汤里面有鹅肝,蘑菇……不知道合不……” 吕文维打断他,“我喜欢。我们聊点别的吧。” 闻尔一脸如释重负,“好的好的。” 她原本打算在吃饭时穿插着提问,然而对闻尔这温文尔雅的修养印象颇佳,不想瞒他,于是试探性得先说,“拍戏很忙吧,我朋友约你做专访约了好多回都约不上。” 闻尔一愣,随即好脾气地说,“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答应来吃饭?” 吕文维点头,“算是。” 闻尔却是松了松胳膊,将刚才紧张的正襟危坐感褪去一些,笑说,“可别告诉我你还在录音。” 吕文维:“……” 这孩子不傻。 闻尔见她语塞,冲她笑了笑,“姐姐,有什么问题,我知无不言。就是和您朋友商量下,写的时候注意点分寸。” 吕文维也笑了,把录音笔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两人开诚布公。 吕文维用餐刀戳破酥皮,尝了一口汤,“相当鲜美。这家餐厅做得不错。” 闻尔垂了些眼,不去看她喝汤,低声说,“你朋友的提纲我看过。之所以不想接受是因为里面有很多涉及我家庭。” 吕文维看了一眼,“问到你父母的职业,这个不能答吗?” 闻尔笑眯眯地说,“是我的专访,为什么要问我父母呢?” 吕文维淡定地回,“因为她的提纲里说你演得最好的角色是少爷。这次的电影演的也是民国资本家大少,她猜测这是你的本色演出。有时问家庭也很合理,并非探究隐私。比如有些演员是家族传承,从小在片场或电影大院里长大,自然有他的优势。我想,她也是想从你成长背景切入主题。” 吕文维说的并不理直气壮,到了后面甚至有些心虚。 闻尔轻轻摇了摇头,“不。您这位朋友是借着这样的由头来探我从没公开承认过的隐私。” 吕文维:“你作为明星,隐私是极为有限的。但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实在不必为了我……” 闻尔打断了她,“哎,姐姐。我刚刚说了知无不言。我崇拜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能对你说不。” 以闻尔的人生经验,他以这样的口吻和女生说话,十有八/九那女孩该脸红了。然而吕文维就是剩下那个一,多帅的男人在她眼里也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吕文维轻轻一皱眉,“这……不太好。” 闻尔相当意外,“你这就放弃了?我从没往外透过,你要是帮你朋友采了,那就是独家。” 吕文维顿了下,“独家很多时候的确是靠记者的私交。可你说你崇拜我。咱们关系就不对等。不对等的关系不能用来交换。而且,这样说可能有些矫情,但我不喜欢战争给我带来的名,荣誉或者粉丝,都让我觉得我占了战争的便宜。” 闻尔:“……” 吕文维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对不起死难的平民。” 方才的气氛是正常的陌生人会晤,在闻尔的努力下还有点像约会,被吕文维这句话一搅,却开始像一场严肃的演讲。 “我刚刚是开玩笑。我想和你做个朋友。”闻尔强行改口,“不是崇拜,是喜欢,不,欣赏可以了吧。” 吕文维原本目光垂着,闻言抬头看了闻尔一眼。 闻尔目光灼热,像足了那些追着他全球跑的女粉丝。 吕文维笑了一下,“你很可爱啊。” 她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和在社里跟不谙世事的实习小女生说话是一个性质。然而闻尔似乎听不得这样的称赞,他握着玻璃杯的五指指尖颤了一下,想回句什么又没说出来,不好意思地近乎笨拙了。 吕文维虽然不追星,也能猜测这些男明星每天要收到多少狂热的称赞,眼前这小鲜肉这般羞涩,摆明了是喜欢她,这多少让她尴尬。 她大学里谈过一次恋爱。男孩要回老家继承家族生意,男孩父母对她很满意,表态一毕业就结婚,接着顺理成章生孩子,吕文维愿意的话,就在当地给她找个安稳的工作,不愿意的话就在家当少奶奶。 吕文维表面上说,好的好的。心里说,去你/妈的。 男孩听父母的,于是吕文维爽快分了手。 然后就单身至今。 “那个什么,你看有什么问题你能答的,就答一下。”吕文维抽离尴尬,把自己的手机推到闻尔面前。 闻尔看着她纤细的食指搭在银汤勺上,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得上下摇,很像是听歌的时候打着节奏。他轻轻一笑,拿过吕文维的手机看。 他慢慢地,仔细细看,等吕文维喝完了汤,他抬了点头问,“主菜点了羊肚菌配小牛排,马鞭草酱三文鱼,你爱吃吗?” 吕文维随口回,“我一顿顿外卖的人,什么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