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四姐姐身子可是大好了啊。”沈朝雨寻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突然有些恍惚,上一世情深的姐妹,这一世送到眼前的仇人。 朝雨自嘲了一下,旋即起身迎了沈如雪。“托了五妹妹的福,若非妹妹相助,我又怎需跪上那三日呢?” 沈如雪没想到朝雨上来就这样一句话,看来母亲说的没错,这死丫头是该教训教训了。 “瞧姐姐的意思,你自己碎了祖母最喜爱的香炉受了罚,还不服气了?哎,母亲说的可真没错,四姐姐这一病愈好,心气也跟着高了起来,怕是忘了自己该在什么位置说些什么话了。” 沈朝雨听着如雪这话差点笑出声,可没见过妯娌之间如此有默契的,她这番话与世子妃说的大同小异,都是威胁之言。 “妹妹若是今次来就为了逞口舌威风的,那咱们坐下聊,正巧我有些饿了,让玲珑去小厨房拿些吃食,我们好再叙姐妹情深啊。” “哎哟,瞧瞧我,一见到姐姐就高兴的连正事儿都忘了。”如雪的表情有些兴奋又有些得意,像是在等着朝雨出丑。 “母亲叫我来请姐姐去紫云斋瞧瞧,安侬那老奴犯了府里的规矩正审着呢,与姐姐唠了这么久的家常,也不知这板子是不是都打上了。” 朝雨听完睨了她一眼,神态自定,只藏在袖子里紧握的拳头出卖了她。 如雪看着朝雨的反应有些失望,揶揄她道:“啧,姐姐也是够不顾情面的,这安侬怎么说也是你院子里的人,听完却是不痛不痒的,可真是让人心寒啊。” “那依妹妹的意思,我应该如何?暴跳如雷?上蹿下跳?还是该是一副怨妇的模样去与夫人讨饶?” 朝雨站起了身,有些着急却要强装镇定,“琳琅,走吧,别让夫人等急了,咱们不到,这戏怕是要唱不下去了。” 沈如雪没想着朝雨起身便要走,也不管自己还在她的院子里,这算什么?难道让她追着沈朝雨屁股后面走?“沈朝雨,你还有没有些规矩?!” 朝雨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她一直都知道,身份与尊严是夫人与其这几个子女最需要的,他们最怕的就是被别人轻视、看不起,但知己知彼,他们越不愿意被提及的,便是她最有利的武器,如雪,这回是你们母女俩招了我了! “瞧我这记性。”朝雨转身向沈如雪福了福身,“多谢妹妹前来相告,玲珑,有赏。” 如雪错愕,她没听错吗?赏?当她…是报信的丫鬟吗?“沈朝雨,你这个小浪蹄子,你当我是什么了?!” 这回朝雨疾步向外走去,没空管她话中的秽言,头都没回,“自是我最情深的姊妹了。” 留着沈如雪在原地气的直跺脚,她咬着牙,本是想来逞威风,却不想平白受了欺侮,好,沈朝雨,一会儿杖杀安侬,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紫云斋内。 安侬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听着夫人徐氏的训斥,不管徐氏说的有多难听,安侬依旧是一言不发。 夫人徐氏头二十年都是活在越国公的原配夫人,也就是乐阳公主的阴影之下。安侬是乐阳公主的陪嫁,自徐氏做了夫人后,在外面受了冷眼,首当其冲的撒气桶就是纸延居的人了。 而安侬的沉默让徐氏更加的气怒,不由分说的上去一巴掌将安侬打了个踉跄,跪伏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沈朝雨进门的路。 朝雨眼看着这一切,眸色一沉,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她蹲下身扶起了安侬,“安侬姑姑小心。” 夫人徐氏的气儿本就没顺,此时朝雨更是拂逆了她的动作,将那个老奴搀了起身。“好,真是好,我就寻摸着这恶奴是跟谁学的这般没有礼数,看来是四小姐教得好。” 朝雨笑看着夫人,上前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夫人容禀,五妹妹探望孩儿唠了会家常,临了才与孩儿说是夫人召唤,怕您等得急了,孩儿才这般无状,望夫人恕罪。” 朝雨只字不提为何入门时不请安,夫人又深知自己的女儿入人家的院子必是一番嘲讽,不好过多牵扯责问,只得挥了挥手,“你知道是你无状便罢。” 夫人转而朝向安侬,“安侬,你主子也来了,这罪状你认是不认?”徐氏居高临下的模样,似极了当家女主人的范儿,任谁看了这做派,都想叫声好。 安侬刚做出要跪下的动作,就被朝雨拦了下来。不止安侬一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众人都知四小姐病好了后像换了个人,但今日…这是摆明了要与夫人叫板? “朝雨,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氏惊怒道。已经有好多年,府里没有人敢如此这般的违逆她了。 “夫人,安侬姑姑到底是纸延居的人,孩儿方才进了门,不知道前因原委,怎么能就看着她认了呢。”朝雨无惧夫人的怒气,迎了上去。 世子妃走上前,直截了当的说道:“安侬公开侮骂母亲,这样你也要护着吗?” 朝雨回头看了安侬一眼,她知道安侬姑姑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若不是徐氏触了她哪根儿神经,忍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现下这当口破功呢。 安侬却以为朝雨的眼神儿仿似在责备她,心下有些慌乱,她知道朝雨想要什么,她不愿意自己成了朝雨的绊脚石,所以呆在原地不知如何作声,进退两难。 “安侬姑姑,你且来说说,今日为何事顶撞夫人?”朝雨一句话就像是定了她的罪一般,安侬不解,世子妃不解,夫人徐氏也不解。 她们本都以为朝雨来了便会替安侬开脱并未侮骂夫人之罪,却不想这样就让安侬认了?这是…什么套路?一时之间,夫人准备了一箩筐的训斥一言,竟没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