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的一个夜晚,风哮海急,村边的江河一夜见高涨,冲荡了整个村庄。 村民流离,不得安生。 附近的几个村庄都遭了劫,也不知道是谁想的招,说是寻个没爹没娘的处子祭奠神明,只要神明能息怒,就能还大家一个安宁。 一大一小俩丫头走了两座山,身上穿的脚下踩的都破旧不堪,走两步还得脱下鞋把里面的水拧干,小的那个手里攥着一片血红色的花瓣,像是莲花。眼看着前头有村庄,天色将黑,姐姐一把抱起瘦弱小妹:“芽儿饿了吧,再忍忍,前头有人家,姐给你去要些吃的。” 看着不远的路,一个半大的孩子到底还是有些吃力,小妹拍拍姐的肩膀:“放我下来吧姐,我能走。” 姐气喘地急了:“咱家芽儿长大了,能自个儿下地走路了,不着急,以后等姐老了你再背姐,现在你就安心呆着昂。” 一个人生平有不长不短,能够记住的,都是忘不掉的。 纳业村也不富裕,同是遭了水灾,姐姐看到灾情也就对讨要口粮不抱希望,在村口边搭了个草垛子,俩人将歇,却被打更的小哥发现,带到了十八年前的村长家中。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么多粮食了,足足摆满了一桌子,芽儿想动手,却被姐姐打落,“叔,你们这也不宽裕,这么多粮食,我们吃不了,喊上大娘,一块儿吃吧。” 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姐姐早年就带着芽儿在外漂泊,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芽儿还小,处处都有姐姐庇护,所以事事懵懂,不曾深入探知。 村长这会儿还年轻,没有胡子,孩儿才刚会跑,只不过眸子里算计劲儿几十年都不差。 “嘶--见外啥,都是可怜人,在我这,管你们饱。你们打哪来啊,家里可还有别的什么人?” 姐姐笑的时候特别好看,芽儿自小就这么觉得,就像太阳升起一样,笑的她开心暖烘烘的。 姐俩父母都在涝灾中没了,村子也没落了,所以出来寻条出路,姐姐十四岁,芽儿七岁,从那天起,她们就住在这个叫做村长的家里,姐姐成了祭祀圣女,两人都有饭吃,芽儿很开心,夜晚抓着姐姐冰凉的手,姐姐说她很开心。 村长有个孩子,叫纯儿,比芽儿还小上好几岁,芽儿在院子里头嗮太阳,纯儿总喜欢招惹她,不让她一个人呆着。 姐姐总说,别欺负妹妹,她是主人,我们是客人,所以芽儿多数时候就安静地挪个地儿,等姐姐祈福回来。 今儿个的纯儿比平时还难商量,上来就把芽儿推倒在地,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泥土,“呸,破鞋姐妹花,呸呸呸,滚出我姐,让我娘哭的都是坏人。” 芽儿不懂什么叫破鞋,只觉得自己很委屈,摔地上手掌擦了血丝,姐回来的晚,还是那样好看,笑起来比谁都好看。 “咋摔了,给姐看看。”姐神色紧张,芽儿不愿给姐看伤口,心里委屈的眼珠子在眼眶中只溜。 “姐,啥叫破鞋。” 姐脸上的笑容僵住,脸色惨白,手指冰凉地毫无温度。 “姐,我们回家吧。”芽儿觉得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这夜,她放声大哭,把村长都引来了,询问出了啥事,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当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