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的颠簸,梅香和苏秦总算到了王府。 下轿时梅香忙着叫苏秦等着,自个却没注意脚下一个踩空。那小厮却接得稳健,倒是慌乱中指甲划破了小厮的下巴。 梅香连忙询问,小厮只道:“姑娘别在意,小的们皮糙这点儿算不了什么。” 梅香觉着这口音熟悉得很,再一看原是清风。 王府的家丁通报完后便连忙迎了苏秦和梅香进去。 在去拜见太太前梅香想在嘱咐苏秦几句,哪知苏秦却先开了口,这几日紧握的手也舒开了,手中躺了块美玉,便是他前几日,自己刻的那块:“这是姨夫送我的。” 梅香原本有些焦躁的心,闻此言后忽然镇定下来,连带着她停了脚步。她愣愣的看着苏秦,几日来,她只以为他什么事也不知,也不关心,没曾想过,他却是上心,这一趟他也是走得心甘情愿的,梅香用手绢拭去眼中的泪水,转头继续跟着家丁们走。 梅香一行人跪拜了太太后,多也是一些闲话家常。 如娘又是个顶伶俐的人,心里长长短短盘织,自然是不得自家先提起寄寓的,虽明白梅香此趟来意,故意撇开只与她说些不疼不痒的话。谁知梅香也是个伶俐的人,看清了如娘的意思,于是就顺着她的话讲也不提,这下子两人倒是棋逢对手了,打着哑谜也不管别人懂不懂。 不过梅香也是个识时的人,何况这是在人家地盘上。所以绕来绕去终归绕到了寄寓身上。   “如今寄寓兄弟并未归家,不知来过府上没有?”梅香问道。   如娘望了望太太,欲回时,太太倒是开口了:“我家向来与寄寓亲厚。只是我们几个娘们,他个公子也不会和我们说些什么。你只问橘颂去,他倒是与他亲。双儿去叫橘二爷来。”   “不必请了,这不是橘二爷么!”双儿笑着打起帘子迎橘颂进来。 “母亲。”橘颂向太太问好后,又转向苏秦行了同辈礼,转而看向梅香。 梅香早听闻这橘二爷的名声,如今一见只看着通身的气度就不是凡人。 橘颂望着梅香时也不由的顿了顿,除过三姑娘他再未见如此干净的女子。 由是,二人的目光便对在了一起,念念难忘。   7: 福嘉因着前面金喜的话再不敢开角楼的窗,于是便在橘颂早课前坐在走廊上刺绣。不多会便可见他从屋里出来,向她回头一笑问上两句再去早课。 最近园中的桂花也正开得好,风一吹又落在他身上,如同书里说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灵韵因为三姑娘离了府便去了橘颂的屋。这日,灵韵正铺着枕席,橘颂突然问道:“你可能替我去寻个耙子?” 灵韵纳罕道:“二爷要耙子做什么?” 橘颂想想笑了,又道:“不必了。” 灵韵叠好杯子,转身端着铜盆走到橘颂跟前道:“二爷今儿可真是越发让我好奇了,你方才问我寻个耙子,这会子自个儿乐了又说不要了,倒是为何缘故?” 橘颂笑着不语。 里间双儿正打整完床铺嘻笑着出来揽了揽灵韵道:“让我猜猜,是为了那梅姑娘吧。” 橘颂问此言喝着茶倒是呛着了。 灵韵奇道:“梅姑娘?” 双儿接了灵韵的铜盆朝外边走边道:“你没见到咱二爷自打那梅姑娘来了后,魂不守舍的模样?” 灵韵打趣道:“原是我瞎了眼,倒是一分都没注意过。” 待双儿出了门,橘颂又道:“我昨儿在湖边听着她和丁香说想要打花酿酒,又因为自己是客人不好得,只好作罢。” 灵韵道:“这有什么难的,二爷允了便是。” 橘颂刮刮鼻尖道“那会儿我在假山后午觉,待要开口时她们已经走了,如今我冒然送个耙子过去,不是说我偷听了他们女子间的话?于礼不合。” 灵韵摇头叹息,拿起了掸子整着架子。 “你怎么不说话了?”橘颂问。 “我只当二爷不喜欢琢磨男女之事才对着福姑娘那样,原是福姑娘不入二爷的眼。倒是难为她日日坐在长廊上等着二爷了,要是知道二爷这番心思,指不定如何难过的。”灵韵道,“我们也明白中意二爷的人不少,只是可怜福姑娘了。但,二爷,有句话,本不应此时说的。二爷心里也明白,那梅姑娘八成也是中意二爷的,只是二爷已与郑家姑娘订了亲。” 橘颂闻言,放了茶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