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宗青平躺在床上,修长的四肢完全伸展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顶。 宗红盈去世那天,宗青看见地上的针管时,心里的愤怒多于悲痛。她无数次告诫甚至乞求过宗红盈,让她无论如何不能沾上毒品,宗红盈总是把手举至眉头,向她保证绝对不会碰那东西。 警署的人告诉宗青,宗红盈死于过量注射毒品时,宗青握紧双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心里的恨意源源不断地涌出。宗青痛恨死去的宗红盈,痛恨她就为了那么一支令人作呕的东西,让自己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虽然以自己习惯的姿势躺在床上,宗青却迟迟无法入睡。最终,她翻身下床,走到衣柜边上,伸手拽出最下面那件睡裙,拿衣架挂起来,放到自己的衣服旁边,伸手抻平上面的折痕,轻声开口说了句:“对不起。”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宗青起床做了顿早饭,慢条斯理地吃完之后,把家里各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拿了一把水果刀放在裤子口袋里,沿着长长的石阶走出了云水巷。 到了“至尊休闲”的门口,宗青向里面观望了一下,一层的酒吧还没开业,通往高层的电梯倒是开着。宗青正欲进门,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她。 “还没开业,下午再来。” 宗青问:“朱庆辉是这里的老板么?” 保安回答:“是啊,你找老板有事?” “嗯,老板他在不在?” “还没过来,你在外面等等吧,老板一般都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过来。” 宗青在“至尊休闲”周围逛了一圈。自出生起,她从未进去过,甚至很少来这周围。这家娱乐城一共五层,一层是酒吧,二层是KTV,三层是台球厅和健身房,四层是足浴和按摩间,五层是宾馆。作为西塘口最大的娱乐会所,“至尊休闲”是大部分人夜生活的必选之地。 宗红盈平日极少管教宗青,宗青想做什么就随她去,唯有一点,那就是严令禁止宗青出入“至尊休闲”。尽管周围的同学有时候会偷偷相约去“至尊休闲”玩,宗青却从没去过。 虽然母女两人交流不多,但宗红盈说过的话,宗青都会听进心里,默默记住。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辆车停在“至尊休闲”门口。车里先下来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随后下来一个年级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男人,宗青判断这个男人就是朱庆辉。 进门时,保安毕恭毕敬地和走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打招呼。宗青观察了周围跟着的三个男人,都是练家子。一行人进去之后,宗青从建筑侧面走出来。到了门口之后,保安问她:“老板刚才进去了,你找他什么事?提前约好了吗?” “忘了提前约了,我改天再过来吧,谢谢您了。” 宗青在周围继续晃悠,不过一直刻意避开门口保安的视线。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朱庆辉才从“至尊休闲”的门口走出来,身边还跟着那三个人。 宗青琢磨了一下,自己直接冲上去,很可能会先拿下其中一个打手,然后被另外两个人摁倒在地,想接近朱庆辉,几乎不太可能。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水果刀透着一丝凉意。在三个行家面前,这把兵器即便趁手,也不能帮她达到目的。 眼看着朱庆辉坐车离开,宗青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转身离开。这人随身带着打手,贸然行动很可能失手,一切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