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没有再见到李修然,若依打了个电话回酒店,有意无意地问起他,菲比说他这几天休年假。然而他似乎不在家,只有那个神经病 的金发色鬼大声地放着意大利歌剧。 她听得实在忍无可忍,便去砸门。 “嗨,宝贝,是你。”雅各倚着门,依旧笑得春情荡漾。 “他呢?”若依冷着小脸问。 “谁?修?”雅各挑眉,“他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我问的是他在哪儿。”若依有点不耐烦。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雅各脸上的笑意微敛,“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又怎样?”若依仰起头,一脸倔强。 “不怎么样,”雅各嘴角轻扬,锐利的目光望向她,“他不喜欢你。” 若依脸色一白,瞪着他。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雅各笑容嘲讽。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若依奋力反驳。 “是他亲口承认的,”雅各凝视她越来越难看的面色,“他不喜欢你,对他而言,你只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女孩而已。” “你乱讲!”若依猛地打断他的话,“你凭什么胡说?你根本不了解我们之间的状况……” “什么状况?” 雅各抱肩冷冷一笑,“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连自己的行踪也吝于告知?别再做梦了,小女孩,在他心里你根本不 重要。” 若依蓦地怔住。 是的,他去哪里也不愿意告诉她。 可是…… “别人不了解他,我了解。”她抬头,轻声开口,眼里有些湿润,“他 不会不喜欢我。” 她知道,当初他离开,也是不告而别。 这一次也是。 可她必须要先说服自己,才能说服别人。 她不要相信雅各。 “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她声音有些颤抖,却坚定。 雅各眯起眼望着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 “卢塞恩。”他答。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嘴角缓缓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片湖光,这种山色和这方天空的美丽,在最初的一刹那,使我 目眩眼花,心旷神怡。我全身蔓延着某种神秘的焦虑,某种杂乱的、不可名状的感情”――当托尔斯泰初遇卢塞恩这个城市,他这样写道。 一个多世纪过去,卢塞恩的美依然令每一个初次抵达的人像昔日的 许多文豪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冬日的雾霭仍安静地徜徉着,河水清澈得令人叹息。 没有高楼和喧哗的人流,这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地方。 ―― 穿过窄窄的石子路街道,若依在一家酒馆门前站定,对了一遍雅各 给她的地址,她走了进去。 吧台后面无表情的酒保瞥了她一眼,也不招呼,径自擦他的玻璃杯。 “我找修。”若依看着他开口。 “这里没有这个人。”酒保冷冷地答,英文讲得有些生硬。 “是雅各让我来找他的。”若依又说。 酒保抬起头,盯着她道:“我说过了,小姐,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若依秀眉蹙起,倔强出声:“那麻烦给我一杯苏打水。” * 夕阳昏黄的余光自木窗透进来,淡淡地铺在角落的桌面上。沉睡中 的女孩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安静的娇颜有种不可思议的美。 这样的感觉,竟可用四个字来形容――天荒地老。 李修然在她对面轻轻地坐下,光线很暗,掩住了他的表情。 他想起酒保杰诺告诉他有个女孩来找他时,脸上微微的困惑与试探。 他无法解释什么,因为他自己的内心也深深地疑惑着,带着……激动与震撼的情绪。 她穿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脖子上隐隐露出白色的纱布,不知道她伤口恢复得怎样,如此鲁莽地跑来,有没有记得按时换药。 突然她动了一下,抬起手臂,在她又要因为伤口发痒而不安分地去 抓挠时,他及时捉住了她的手腕。 那一瞬,她睁开眼,醒了,尚还蒙�的视线对上了他的。 他竟有种窒息的感觉,仿佛在海里游泳,一个浪花扑面,猝不及防,有些狼狈。 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我就知道一定会等到你。”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