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一连许多天的高强度训练,身体承受不来,白泽光荣地生病了,没有任何征兆。   发烧,将近四十度。   按照梅无尽的说法,就差一点就成真的白痴了。   那晚白泽在别墅的练习室里跳舞,练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头昏昏沉沉,不太舒服,实在支撑不下去,就早早地洗完澡睡觉了。也没有想到自己生病了这回事,还以为只是太累了,休息一晚就能好。   第二天梅无尽迟迟不见白泽起来,叫人也没反应,撞门冲进去,发现这家伙已经烧得没力气动了,全身发软,嘴巴里还在说胡话。   他无限担忧地问:“我会不会死?”幼稚园小朋友才问的问题。   梅无尽说:“不会,祸害遗千年,你没这么容易挂。”   白泽听见这毒舌刻薄的声音,却安心下来,放心地昏过去了。   白泽做了很多的梦,在混乱的梦境里,他看见了穿着医院病服的白继成。   白泽刚想跑过去,白继成却往后退了两步,忽然把距离拉得很远。熟悉的充满失望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   “小泽……”   “做明星有什么好的!你妈妈和我都希望你将来能继承我的事业,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唱歌不能当饭吃,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爸爸是为了你好!”   “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白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猛然睁开了眼睛。他被吓醒了。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墙壁,白色的床铺被褥。   竟然是在医院。   手背上插着针管,吊瓶里透明的液体已经快滴完了。   梅无尽从椅子上站起来,按下床铃,叫护士来换药,白泽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第二个人。   “还难受吗?”梅无尽问。   手指拨开白泽额前细软的头发,手背贴上来,试了试温度,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烧好像退得差不多了。”   白泽还有些愣,脑子不太清明,过了会儿才说:“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医生嘱咐说要按时休息好,就算再忙,每日三餐也不能落下,要按时吃东西补充营养。说的都是一些常识,问题不大。   拿了药,从医院出去,魏琳开着车在等他们,时间已经是晚上了。   白泽刚睡过不久,回到别墅后也不困,在梅无尽的监督下吃了药,躺在床上挺尸。想到梦里梦见的父亲,心里的愧疚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在床头坐了很久,脑子里一帧帧闪过的全是曾经一家人和睦相处的画面,遥远得让他感觉不太真实。   他有点难过,坐着不动,寂静得像一尊石雕。   仿佛变了一个人。   梅无尽的房间里听不见半点动静了,大概是怕吵着白泽,今天晚上没有练琴。白泽以为梅无尽睡了,自己下楼去倒水喝,却发现那里亮着一排柔和的壁灯。   开放式的厨房,站在楼梯上,对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梅无尽好像在煮面。锅里的水沸腾了,他正在把面条下锅。然后把砧板上的配菜有的切丝,有的切块,动作看上去很熟练。   白泽喝完水,安静地在餐桌前坐了会儿。等梅无尽端着一盘意面过来,他稍微伸了伸脖子,看了看。   “你要吃吗?”梅无尽问。   “嗯嗯。”白泽十分确定地点头。   梅无尽把盘子推到他面前,“那你尝尝看好了。”   白泽大概是真的饿了,专心致志地吃面。   他精神不好,又因为刚生过病的缘故,脸庞没有血色,透出一点病态的苍白。颈脖修长,漂亮的锁骨突出,暖色的灯光如牛乳一般流淌在上面,莫名生出了一分迤逦。   他吃面时倾着身子,弓着背,背脊上的骨头在衣服下突显出削瘦的形状,比梅无尽想象中的还要单薄许多。   和常年饮食不规律和作息时间混乱有很大的关系。   梅无尽在心里想了想以后每日三餐的菜单。要把这人慢慢养出肉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估计会是个天长日久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