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漫过肩颈,叶蔓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像失去温度的冰冷石头。   “不对!不对!你与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这样!”巫启负手立于一叶扁舟之上,“你该说,公子救我!而不是拼命地拍着水喊救命!”   叶蔓又呛了一大口水,肺里所剩的空气已然不多,冒着再呛一口水的危险,她嘶声大喊,“公子救我!”   “不对!还是不对!”巫启拿船桨拍打着在水中不断沉浮着的叶蔓,“阿笙从不会这么大声的说话,声音要柔!”   从天而降的船桨砸得叶蔓头晕眼花,她却像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抱住了它,任凭巫启怎样甩动着船桨都不撒手。   躲在黑暗中观看一切的少年紧紧握住了拳,叶蔓却在下一刻因体力不支而缓缓滑落,一点一点沉入湖底。   少年再也无法站在那里看下去,他对月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不过须臾便有个面色铁青的尸蛊抱着已然昏迷的叶蔓浮出湖面。   巫启这才发觉那少年一直站在身后,他正欲出声怒斥,少年却抢先了一步,“徒儿别无他意,只希望师父莫要活在过去。”   ……   叶蔓只觉得很冷,冷到牙齿都在打颤。   抱住她的人又将她捂得紧了些,似乎还有个声音在她耳旁轻轻念,“你说外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种桑茶的阿公告诉我,楚国是个很美很美的地方,有连绵到天际的蔚蓝海域,有彻夜不熄灯的热闹圣女节,有姿态婀娜的华服丽人……还有姜国,若不是被强行留在了这儿,你如今该是到了姜国罢,阿公说,烟雨里的姜国美得好似一副画,用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它的轻灵娟秀,你说在那样的烟雨里撑着一柄油纸伞慢慢地走,该是如何地惬意……”   叶蔓早就醒来,却一直没睁开眼睛,四周徒然变得十分温暖,像是有人端来了火盆。   少年不知与进来的人说了些什么话,便将叶蔓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似有人在替她脱衣服,她能确定,不是那少年,那人动作轻柔,手指纤细,大概是个婢女。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被人换了身干燥的衣服,身上又被压下一床厚厚的棉被,久违的温暖终于再度回到她身上。   离端午还剩五天,叶蔓昏昏沉沉地想。   叶蔓病了,一刻不停地在咳嗽,巫启摸着她发烫的额头不禁皱起了眉。   黑漆漆的药一口又一口地灌入叶蔓口中,她两条好看的眉近乎要拧成了麻花,“你不喝药怎能好?”巫启边吹着瓷勺里的药,边小声念叨,“你不吃药又怎会好,乖乖喝了这碗药,我就给你吃蜜枣。”   叶蔓一脸虚弱地冷笑,“我不是阿笙,我从不吃蜜枣。”   巫启眼神暗了下来,声音里带着胁迫的意味,“张嘴喝!”   叶蔓死倔着不肯张嘴,巫启神色更冷,直接砸了瓷勺,捧着碗往叶蔓嘴里灌。   “咳咳咳咳!”叶蔓被呛到,又开始剧烈咳嗽,猛地一挣扎,打翻了巫启捧在手里的药碗。   “啪!”叶蔓左颊瞬间肿得老高,巫启再度掐着她的脖子,声音阴沉,“贱人!”   叶蔓脸涨得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巫启,声音无比嘶哑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杀了我呀!”   “啪!”又是一巴掌落下,她尖细的下巴被巫启狠狠攥住,“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好好活着!”   “哈哈哈哈~”叶蔓状若癫狂地仰天大笑。   巫启神色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愤然拂袖而去。   “四日……还剩四日。”叶蔓轻轻念着,再度陷入沉睡。   叶蔓不仅仅是拒绝喝药,连一日三餐都给断了,她本就染了风寒,又颗粒未进,已然憔悴得不成样子。   夜里有人推开了她卧房的门,夜风混着蔷薇的馨香一同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