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律师。” 一个女生双手扒着门边,只探了个头进来,她眨巴着大眼睛,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喜悦,“你在忙吗?” 何昭森把放在桌角处的证据目录和代理词拿到了手边,他希望说话的人能从他这个动作看出来,他并不清闲。 不过很显然失败了,说话的小姑娘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察言观色,“那个,我进来啦何律师。” “请便。” 来者是何昭森新配的助理,涂溪。 其实在律师这个行业来说,很少会有人在何昭森这个年纪就带着助理,一来是名气小没案源不需要有人帮忙,二来是资历浅自己都只能在前辈们前面打个下手,但主任还是在上周带了个小姑娘敲开了何昭森的门,“小何啊,你这几个月单独接了四五个案子吧,辛苦了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这不,怕你琐碎事太多忙不过来,这我侄女涂溪,法本,今大三刚考完司考准备实习,就拎过来给你帮帮忙,你们年轻人也有话讲,你随便使唤这丫头,让她也学习学习。” “啊!何律师好!你之前那份交通肇事的代理词可是我们上课的模板呢,我们模拟法庭选的案件也是你之前手里的,真的,我们班不管男生女生都特别特别崇拜你!” 主任应该是很宠这个侄女,给她的临时办公桌上端上一盆绿植后笑着摸摸她的头,“小何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岁,年轻人别搞的那么生疏,你喊他哥哥也没问题。” 这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何昭森心知肚明。 在主任走后,涂溪小心翼翼坐在了何昭森的对面,喊了声森哥哥。 何昭森只是皱眉,眼睛没有离开过电脑,“我没有过弟弟妹妹之类的人,你喊我哥哥我会很不习惯,你就喊我名字或者何律师,都可以。” 涂溪一点也不介意何昭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不介意他的公文包从不让她拎,她觉得这么帅的男人就是该这么冷酷。 她拿着刚打印好还散着热度的表放在了他的茶杯旁,“何律师,就快要到国庆了,整个市里的事务所整理了一下业绩,我们所是最棒的!” “我今天不是放你假吗。”何昭森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累。 他昨天因为临时多接了一个案子加班到凌晨两点,上门拜托的人是他曾经的初中老师,辛劳了大半辈子的积蓄被人全部掏空是种什么体验他不清楚,年过半百的人坐在他面前忍着眼泪,手指上好像还有着擦不掉的粉笔灰,这样的案子,不是说自己没时间就可以推掉的。 “总共就三家事务所。” 涂溪咂咂嘴,顺理成章的忽视掉了何昭森的前段话,“话也不能这么说呀,我们地方小所以就只三家嘛,不过你看,我们可比商业街的云天事务所高出了一大截呢,真的真的,一大截呢。” 何昭森懒得抬头看涂溪在空中夸张的比划手势,“小桌子上有昨天寄来的判决书,你去通知当事人来拿,上午庭审的辩护词整理之后放进案卷,要备份,明天下班之前做好。” “还有。” 涂溪抱着文件夹兴奋的回头,赶忙问,“还有什么?” “我很少喝茶,就算要喝我也自己来泡,你拿不准我要的浓淡度。” 涂溪悻悻然的扫了眼透明杯子里已经沉淀下来的茶叶,粉红色的帆布鞋在原地踌躇了会还是打算出门,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其实自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来找何昭森的,“诶何律师,都怪秦姐在我进大厅时就塞了张业绩表给我,我来找你不是这个事的。” 何昭森兴趣阑珊,眼皮子都没抬。 “就是我舅舅新买的别墅嘛,他们一家前两天已经搬进去了,今天办温居宴,说第一批客人要请事务所的,所以我来跑腿咯。” 被涂溪这么一说,何昭森就想起了主任那糟糕的审美观,如果真的装修成了之前确定的模板,那么光是想想要坐在粉刷成鲜绿色的客厅里,何昭森都觉得是种折磨。 “时间地址。” “哎呀何律师,这都不是重点!” “那么请你赶快说完重点然后将门带上,我很忙。” 何昭森想尽快结束这段无聊的对话,一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涂溪已经坐到了身边,她用双手撑着她尖细的下巴,胳膊肘抵在了实心红木桌上。 “重点是,因为舅妈出门了,今晚的温居宴是自助形式要自己动手,可我又不会做饭,而且何律师你肯定也不会做饭对不对,所以买菜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啦!” 涂溪像是很得意似的,眼睛里全是透亮的神采,“到时候我们俩就可以不用做菜不用洗碗只等吃了,怎么样,很人性化吧?” 何昭森沉默着没有表态。 说实在话,何昭森并不觉得这有多人性化,毕竟他是会做饭的,其次是他不大想开口去扫涂溪的兴,因为现在的涂溪,很容易让他联想起过去的于童。 于童就是喜欢这样坐在他的书桌边,撑着下巴不停地耍赖捣乱,时不时的就抢走他的笔,或者盖住他的草稿本,“何昭森何昭森何昭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