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上,罗旌都在想着少女的话。 连寿开车,副驾驶位置上坐着齐主任。谷喻和罗旌坐在后座,少女在罗旌上车的时候,很自觉地坐在了中间。 解方浔家的情况居然还真的跟少女有些相似。他的发妻去世多年,留下大儿子解木森,二十四岁,在读土木工程的研究生。他的娇妻尚小优嫁进解家不过三年,却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解木星。他的弟弟解方沃比他小十岁,在集团的分公司里占了一个总经理的位置,但实际上是个成日游手好闲的败家子。 谷喻和少女都在认真地听连寿介绍情况,然而罗旌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少女的话像是刻在他脑子里一样,他忍不住不去想,忍不住不去偷瞄她。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睫毛长长的,思索的时候,细细的眉毛皱得很紧。 “解木森和他父亲关系不是很好吧?”少女忽然若有所思地问。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除了罗旌以外,没有人听得到她。她的一句问话悬在空中无人应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罗旌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替少女重复了一遍。 “唉。”连寿叹了口气,车子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木森这孩子对他妈妈感情深,这些年来有怨气,也不能怪他。” 谷喻看了看罗旌,见他侧头不语,靠过去低声问: “你在怀疑什么?” 罗旌不知该怎么回答,脚下踢踢少女,希望她能帮自己解个围。然而少女似乎是陷入了深度沉思一般,对罗旌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 他于是只好讪讪地回答: “没有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谷喻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再没有说话。 一行人下了车,齐主任早已联系好了医院的人,众人一起向停尸房走去。谷喻跟在齐主任旁边,她没有再跟罗旌搭话,但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 他个子高,却身材瘦削,一个人走在最后,拉开些距离。 罗旌进了医院就觉得脚步沉重。 停尸房? 他想一想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观自己身旁的少女,却是脸颊红润,眼露光芒,竟似乎满心都是期待。 “诶我说,”罗旌小声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少女脚步一顿。 “问这个干嘛?” “我不能总喂诶的叫你啊,这也太不绅士了。” “你有绅士的地方吗?”少女斜睨了他一眼,“没看出来。” 罗旌气得噎在胸口。 “喂,你不能对我友善一点吗?”他加快两步,追上少女,“好歹我也是在帮你啊,你都死过一回了,脾气不是应该变好点吗?” 少女没搭理他,但脸色有些沉重。 罗旌看少女表情受伤,不禁有点内疚。她也是个命运凄惨的人,亲妈去世早,也不被亲爹在意,最后还被继母毒死。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诶诶,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她,“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少女仍旧皱眉。 罗旌为难地揪了揪头发,咬咬牙,终于又说道: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那继母是谁,我豁出去了,我去帮你教训她一顿,出出气,行吗?”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罗旌拽住了她的胳膊。 “啊?”他望向她,“行不行啊?” 少女回过头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行不行?” “你继母。” “我继母?谁啊?” 少女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看得罗旌焦急万分,“就是那个坏女人啊,那个为自己儿子毒死你的坏蛋!” 她这才像恍然大悟一般地反应过来。 “啊……你是说德维尔福夫人啊?” 罗旌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看过《基督山伯爵》吗?从前有个有名的检察官叫德维尔福,他有一个再婚的老婆,一个有钱的女儿,和一个没钱的儿子。为了没钱的儿子,再婚的老婆给有钱的女儿下毒了。” “可是……可……你明明……你不是说……”罗旌结结巴巴地。 “哦你说那个啊——” 少女很无辜地摸摸鼻尖,回眸一笑。 “骗你的。”